A市的冬季总是会下雪，从飘飞的雪屑到缠绵的鹅毛大雪。
亮黑色的玛莎拉蒂停在路边，车顶被白雪薄薄的覆盖了一层，旁边的马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没有人注意到这台靠在马路边上的豪车。
车里太闷了，几乎让他透不过起来。
卫忱单手攥着手机，另一只手按下车窗。
北风夹杂着雪花顺着车窗吹进了车内，透过毛衣的空隙冷了卫忱全身。
“卫公子……？”
“我在。”
肖一臣有些担心他，说出来之后他也懊悔自己说的有点太着急了，他起码应该先问问卫忱他在哪儿在做什么。
“你在哪儿？”
“我在……一个路边。”卫忱回答道，他的声音有些难过的沙哑，“没什么事，你和卫子希照旧跟着我去莫斯科，今天尽快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
“你还是要去么？”
“去，怎么不去。”
他笑笑，性感的嗓音几乎要穿透冬日的层层风雪。
“我跟你说过，我不是非楚歆不可的，只是我很喜欢她，所以我总要让她平平安安的开开心心的，我才能够安心。”
肖一臣叹了口气，“你这简直是备胎的最高境界。”
“怎么会。也许回来了，我就订婚了。”
“跟谁？”肖一臣心里一惊，连忙说道，“你不要冲动，别因为受了情伤整个人就疯了。”
玛莎拉蒂中风雪的味道越来越浓重，这种冷冽的气息混杂着卫忱身上冥府之路的香水味道变成一种末世旷野的萧索悲壮。
他用指尖描绘着方向盘上玛莎拉蒂的标志，说的有些漫不经心，“开个玩笑，别当真。”
肖一臣坐在自己家里二楼的工作室里，视线越过对面五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投放到窗外结了霜的树上。
A市的冬天是没有太多的绿色的，这是北方城市的通病，入了冬，夏天的繁花灿烂瞬时间就被银装素裹所取代。
“你现在这样子，我都分不清你哪一句是认真的了。”
他望着窗外的飞雪和冻结的树枝，身在暖气包围中也觉得冷。
“除了我爱楚歆这句，全都是认真的。”
卫忱仰着头，伸手按上车窗，冷空气被杜绝了源头，车内开始渐渐的回暖。
“明天你不要迟到就行，而且不要带太多的东西，我们很快就能回来。”
“好……”
卫忱挂了电话，一脚油门踩了下去，亮黑色的车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每一句也都是假的。
肖一臣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小小的箱子，再者就是背上的电脑包。卫子希照例只有一个大提琴箱子。
反而是让肖一臣少带些东西的卫忱拿了两只最大号的行李箱。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你不是说很快就会回来么？”
卫忱一耸肩，“不是我收拾的。”
作为助理的温研站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笑的温文尔雅。
“温研也跟着去？”
温研礼貌的笑着摇摇头，“我见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我就不去了，我只是来送机的。”
温研居然说他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肖一臣顿时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狠狠的一剑。
卫子希倒是十分认真的点头赞同了温研对自己的谦逊。肖一臣觉得自己的另一个膝盖也中了更狠的一剑。
飞机早就停在机场了，只等着他们三个登机。温研体贴的将卫忱的两个箱子拎了上去，出来的时候擦着卫子希的肩膀小声说道，“老爷子说了，要是出什么万一，就杀了楚歆。一定要把卫公子带回来。”
卫子希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脚步都没停，直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温研下了飞机，站在不远处冲着三个人笑眯眯的摆手，口型还喊着一路顺风。
“我每次看见温研说一路顺风总觉得会出点什么事情。”肖一臣浑身一抖说道，“温研一笑就好像有阴谋。”
卫忱赞同的点点头，“我也是。”
站在飞机外面的温研当然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还保持着他“好像有阴谋”的笑容招财猫一眼的跟他们挥手，神情倒是半点不舍得也没有。
等到飞机平稳的飞上了天，卫忱就拿着他那本精装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装模作样的坐到了肖一臣身边。
“刚刚温研跟卫子希说什么？你听清了么？”
肖一臣头都没抬，自从上了飞机，他就对着他的电脑噼里啪啦的打个不停。
“他们两个说什么了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别打了。”
卫忱掰过肖一臣的脸，强迫肖一臣直视着他。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我的卫公子啊，能有什么事，还不是管着你让你别怒发冲冠为红颜把自己的小命丢在莫斯科么！”
“我至于么？！”
“你太至于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卫忱指着电脑上的三维图说道，“你看，这是亚特兰蒂斯的三维地图，你手里的号码是十六号，挂出楚歆的妹妹的人的号码是十五号，也就是说你们的位置其实是挨着的，都在三楼正对着悬浮展台的位置。
按照亚特兰蒂斯拍卖行的规定，活人都是最后进行拍卖的，也就是说要等到最后一个环节才能进行拍卖。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楚歆的这么妹妹还挺有挺多的人在下面询问交换条件的。现在这个卖家依然挂着非卖品的牌子，可见是没有心仪的交换品。所以你最好在最后一个环节之前搞定了他。”
卫忱点点头，“现在还是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在提供拍品么？”
肖一臣遗憾的摇摇头，“没有。一点的信息都没有留下，我曾经黑进亚特兰蒂斯拍卖场网站的内部，也没有看见这位十五号的信息。我在想是不是连亚特兰蒂斯的老板董夫人也不知道这位十五号的底细？”
“不可能。”卫忱否定道，“董夫人为人谨慎，一切以安全为最重要，她是不可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进亚特兰蒂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