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尧摆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中，放下口罩和墨镜，摘下鸭舌帽，看着面前的男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冯敬。
“你不是正在开全国演唱会么？”冯敬将文件放到一边，也没有抬眼看他。
“你可能不知道，我换到C市来了，下一场是在这里的奥体中心演出。”
一听就是为了和夏舞见面。
冯敬语气不善：“来C市找我什么事？”
“我正着手准备竞争继承者。”
虽然有些惊讶，但冯敬并没有表现出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父亲的事情？”
“你们越家的实力，三少爷应该比我更清楚。”冯敬自嘲地弯弯嘴角，“我也表明过我的态度，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父亲要真想让我怎么样，我也拿他没办法。”
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越家一群人和夏舞都是从前世过来克他的……
“我想尽力护住你的公司，你能配合我吗？”
“你？”
“虽然有些风险。”
冯敬终于对上他的眼睛：“越尧，你是不是太自大了？”
“不让你被越氏收购的最佳方法就是帮助我。”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到底认识了谁，那个人居然能如此熟悉越家，总之只要你有异样，我父亲是肯定会注意你。”越尧说，“收购之后，你打拼出的一切都会被我父亲介入。”
冯敬翘起好看的唇角，旁人说越尧野心勃勃，或许是对的。
不让老子收购天秦，反而自己私下有与之合作的意向。
“你姓越，这让我怎么信你？”
“至少我会保护天秦不被我父亲利用，假如等我来日做了越氏的总裁，天秦一个老员工都不会少还给你，再不干预天秦所有事情。”
“你说了那么多不过就是想让天秦为你工作。”冯敬一语中的，“你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打响自己的知名度再说。”
越尧苦口婆心：“你不信我也罢，我太了解越楚歌，我知道他会对天秦做出什么，一旦被收购回本的钱你都赚不回来，这是随时的事情。”
冯敬将黑笔旋进笔盖里，不紧不慢地回答：“越尧，恕我直言，把天秦放在你的手里，我很不放心。如果你竞争失败了，岂不是连天秦也要搭进去？”
“到那个时候我也会想办法保全天秦。”越尧说，“越舜已经在考虑和我合作了。”
“你嘴上说保全，不过就是让我替你工作几个年头。”冯敬回答，“夏舞拱手送你了，你再这样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越尧非常能理解冯敬。天秦是他骄傲的所有资本，男人总以事业为重，越舜是为了他的股份才考虑，而让冯敬将天秦抛给情敌，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你若是这么想我的，我也没办法。”
“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又让夏舞来做说客？”冯敬反问。
“生意上的东西不要牵扯到夏舞。”
他总是尽量避开夏舞，但她是个必须要面对的事。
“如果我没猜错，夏舞已经是你们越家的重点关注对象了吧。”
的确。
“所以也不要对我说保护她之类的，她喜欢你就等于自己是往火坑里跳。”冯敬说，“可能表达有些欠妥，但这就是不可抗拒的事实。”
越尧浅浅地叹了口气，“冯敬，如果你我之间始终有个夏舞，我们永远谈不下来。”
“你说的没错，始终有个夏舞。”
“我先走了。”越尧站起身，带上墨镜和口罩，“我想让你知道，我是一直拿你当朋友的。”
“做你的朋友，下场并不怎么好。”冯敬浅浅一笑。
看看杜可淳吧。
越尧没有说话，直走出他的办公室。
其实他知道，越尧过得并不好。一个庶子想做庞大的盛龙集团继承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想保护别人，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很无奈吧。
可是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知道，夏舞终究还是选择了他。
就冲这一点，他对他生气，也没什么吧。
冯敬揉揉太阳穴。
【C市】
“夏舞，帮妈去菜市买点菜。”
“嗯。”
“夏舞，过来帮妈择菜。”
“好。”
“夏舞，这两道菜你来做。”
“……哦。”
“夏舞，把我跟你爸饭盛好。”
“知道了！”
“夏舞……”
“妈！”夏舞在饭桌上开始不开心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随便让你做点小事就会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我们太宠你了？”妈妈放下碗筷。
夏舞自知在家庭上对不起父母，也没有多嘴。
“就你这样的女孩子，没什么背景还不愿帮爸妈做事儿，”母亲严肃极了，“越家会要你？”
“越家？妈…
母亲怎么会知道？自己发誓从没告诉爸妈自己和越尧之间的事啊。
“戴荫轻什么都跟我说了。”
“我靠，她怎么……”
“她不说你就这么打算瞒着我？瞒到我和你爸老了死了？”
看到母亲真的生气，夏舞有些慌乱，尽管她是真的打算等生米煮成熟饭再告诉她，妈，你说啥呢，现在你都知道了不是？”
一直不吭声的夏父突然说：“夏舞，爸从没干预过你的婚事，包括后来你不愿嫁给冯敬，爸虽然在冯家有失颜面，但仍希望你是开心的。”
父亲平常寡言，心里却和明镜似的。
“不过小舞，放手吧，韩忆这孩子算了吧，他真不适合你。”
“爸！”夏舞急了。
连父亲都开口了，真的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她和韩忆经历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不能死在自己父母手上。
“你知道越家是怎样的家庭吧，你应当比我们更清楚。”父亲声如洪钟，“且不说你高攀不起，就算真的嫁了进去，门不当户不对的，你未来的公婆会怎么对你还另说。你长在平民家，很难适应那种豪门的。”
这些困难夏舞何尝不知道。
她自己也只不过不愿提起罢了。
面对着高高在上的豪门世家，她也不知所措。如果不是韩忆在。
呵，高攀么。
所以，她爱了他那么久那么久，结局竟可用这个词概括？
有些委屈呢。
“妈说句难听的，你嫁进去肯定得受委屈，那里的仆人可能都会嘲笑你，何必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受苦？”母亲面色很难看。
夏舞笑笑：“妈，如果可以，我早就和冯敬在一起了。”
夏父震怒，摔了筷子道：“韩家那小子就是个负心汉！”
闺女如此待他，从豆蔻年华跨越到大龄青年，他却让她受尽委屈。
“爸，妈，我喜欢韩忆，韩忆也喜欢我，我相信坚持到现在，上天总要给我们的感情一点回报。”夏舞淡淡地说。
“那小子，怎么和你说的？”
“他没怎么说。”
韩忆的原话是，等我周遭一切都尘埃落定后，能有了保护你不受半点伤害的力量后，一定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其实挺负责任的，至少韩忆不想让她受伤。
尘埃落定？她不晓得还要再等多久。
三子争权，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分出胜负来的。
可倘若如实告诉父母，他们岂不是会更担心？
母亲追问：“他就没什么保证么？”
“保证会娶我算不算？”
“他让你离了婚就当然要负责到底！”
夏舞叹了口气：“妈，韩忆对我很好，和冯敬分开完全是我自己的选择。”
“说到底不还是因为他么！”
“
“等有时间，把韩忆带回家来。”
啥，能带回家…今天母亲给她太多“惊”了。
夏舞表面没啥特殊的：“怎么您这是同意了？”
“我就是想看看让你痴迷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现在究竟变成什么样罢了。”
“好，我联系他。”
夏舞兴冲冲地拿起手机，发送了个微信消息过去。
“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妈要见你。”
看到发送成功的消息，她突然想到了冯敬。
冯敬第一次见自己爸妈时候的样子，从大老板活脱脱变成一个大男孩。
很用心，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对待父母也是没有二话。
笑容敛去。
因为是中午，越尧应该在休息所以回得很快。
“什么！！你妈？”
“怎么了？”
“不是，就觉得有些突然……”
“我妈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
“对不起，很为难吧？”
别的女人可以让父母放心，谈婚论嫁，可夏舞因为爱上了他，而做不到。
夏舞若不孝，都是他的错。
没有哪一对父母会接受这种女婿的吧。
“他们迟早会知道你。”
记得你不愿认我的那个时候吗，每日和你在一起，却没法更靠近。
唯一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单方面不认。
现在终于和你在一起，肆意感受你迟到的温柔。
我们的关系变好甚至变坏，原因都不是越家和你的身份，而是你对我的态度，我随时都可以等你。
只要见到你啊，就很开心很开心。
所以，不要再说这种为不为难的话了。如果觉得亏欠，就该好好待我，而不是让我为难，不要对我道歉。
“没有。”
可是她也渴求和别的女人一样可以谈正常的恋爱。
“明天我有空，联系你。”越尧迅速地回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