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舞最近真的很烦。
首先还是因为那条新闻。
其次是她的上司找她谈话了。
夏舞本身是当地一本大学的中文系专业硕士毕业，学历高，工作能力强，并有一定的经验，决定让她去美国进修一年，回来直接升为主编。
她在这里工作没那么久，现在就被领导这么迅速地提拔，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接踵而来的大概是同事们背后的冷嘲热讽，还有人际关系遇到危机。
她知道，但她每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其实和她玩得好的同事都知道夏舞真的有实力，可是和她没多少交际的人就会猜测她和领导之间的关系，甚至有人说是因为Ivan。
其实公司突然让她去美国也是情理之中，报纸上曝出了夏舞的照片，作为杂志社也是非常敏感，害怕给单位造成负面影响，所以让她先去美国，离开一段时间。这不光是为夏舞好，对杂志社也有益处。
说是进修，不过是避避风头罢了。
她躺在沙发上，吃着一袋薯片，对面是杨升升和戴荫轻。
“你真要去美国？”
“公司让我去，今天给了我机票。”
“机票送你的？”
“废话，这还要我自己掏钱是不是过分了。”夏舞朝戴荫轻翻了个白眼。
“那也挺好，你还没出过国呢。”
“你要想去我给你票。”
“去哪个城市？”
“……好像是，洛杉矶。”
“我靠，洛杉矶！不是你家公公的老窝嘛！”杨升升一拍大腿吼道。
“就因为这个我才烦恼，”夏舞苦恼地回答，“他爸本来就不喜欢我，我恨不得能离他远点，再远点，现在没想到到了人家家门口了。”
“你说越尧也真是的，要不是他，你也不会搞成这样。”
“和你俩说多少次了，这事儿不怪他，他和洛璇的事情迟早得解决。”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真懒得理你。”戴荫轻叹了口气，“你告诉你爸妈了吗？”
“还没，不知道怎么说。”夏舞回答，“哦对，我不在的时候，没事多往我妈那跑跑。”
“知道啦。你爸还不同意你俩呢？”
夏舞无奈地耸耸肩：“反正一提到韩忆就不太高兴。”
“那你和越尧说过了吗？”
“还没，不想让他增加负担。”
“但你迟早要跟他说。”
“是啊，我不正想呢嘛。”夏舞回答，“我现在都能想象出他爸看到我的时候那恶毒的眼神。”
戴荫轻安慰道，“一个城市而已，你又不一定能看见他，别担心。”
“只要他爸想，随时都能看见我。”夏舞回答。
“我看你还是赶紧告诉越尧，让他帮你想想辙。”
“现在整个杂志社的人都看我不爽，就算我回来做了主编又有谁会听我的呢？”
“他们只是短暂的嫉妒，等一年后你回来，拿出领导的样子，我就不信还止不住流言蜚语。”杨升升说。
“成，到时候再说吧。”夏舞将薯片放在一边，“不早了，今晚在我家住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戴荫轻笑嘻嘻地说。
“你呢？”
“当然回家陪老公咯，我怎么能舍得他没有我的日子……”
“赶紧滚！
【B市】
“东西送过去了？”
“是。”
“好，那就一直盯着她，直到她签了为止，这个合同，她没理由不签。”
“好的，少爷。”
越尧挂上和蓝逸的电话，又给自家二哥拨了过去。
“二哥，忙着？”
越舜可以压低声音，“什么事？”
“若是你那边不太方便，那我就下次和你联系。”
“用不着。”
“二哥和我合作，不够有诚意啊。”
“你什么意思？”
“我诚心诚意找二哥合作，为的是实现双赢，可二哥还不够信任我，连爸让你争取华益地皮的事情都没跟我说。”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越尧轻飘飘地回答，“我知道二哥想私吞，不过这个棘手的生意，我可以替你解决。”
“你？呵，你怎么解决？”
“你先别管地皮的事情，你拿它也不过是为了填补你的财务漏洞——”
“你连这个都知道？谁告诉你的？大哥？”
“嚯，原来大哥也知道，那游戏就更好玩了。”
原来他还有把柄捏在越禹手里。
“越尧！！”
“言归正传。我替你抢下来，帮你填补空缺，我只要那块地的所有权。这单生意你做不做？”
“你有什么条件？”
“以后的合作，我需要的是你有诚意，而不是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让我知道。”
“你有时会让我觉得你很有实力，有时又觉得你毫无靠山，你这样真的让我无法信你。”越舜突然说。
越尧翘起嘴角，“实话告诉你，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和你说过他也在竞争这块土地？”
“大哥？”惊诧的口吻显然是不知道。
“这是父亲给我们三人出的共同的题目。大哥已经先下手为强了，但我可以说，有我在他未必会胜。”
“你是不是太自负了？”
“二哥，现在的问题是你无从下手，而我刚好可以发挥作用。”越尧劝说道，“这笔买卖你不会亏本，不过我的要求你要好好遵守。”
“你不会跟我打哈哈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二哥不信我何必和我合作？”
“好，这是你说的，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
和冯敬商量的事情，他一直迟迟不肯考虑。
越楚歌前段时间刚和他视频通了电话。
“我说过的吧，让你离那个女人远一点。”
“不过是绯闻，你也当真？”
“绯闻必定来自于事实的一部分。”越楚歌回答。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不要刁难她。”
“那这就另说了。”越楚歌露出微笑，“我听说，华益的那块地皮余荣华往后退了一周拍卖，是你干的？”
“蓝逸看来已经告诉你了。”
“竟让余荣华更改时间，你是用了什么办法？”
“这你不用管。”
“我只想听到那块地皮花落谁家的结果。”
“你希望是谁？”
“谁成功了，我就希望是谁。”
“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动夏舞，也不要动天秦。”
“你什么答应过你不动天秦了？”
“冯敬现在什么都没做，你最好不要把他逼急了。”
“我也在静观其变，我什么时候动他，也没必要告诉你。”越楚歌回答。
有的时候越尧觉得自己和越楚歌之间的谈话压根就不是父子，而是死敌。
也的确，是。
他叹了口气，止住了回忆，然后拨打给了夏舞。
好想她。
夏舞跟着他，真受了不少罪。
对于那件事情，越尧已经让Kevin去查了。可惜并没有什么进展，只知道最初刊登这条新闻的报社是《明星快讯》。
接到电话的夏舞语气有些沉沉的，提不起精神，越尧以为是因为这事，所以跟她保证，一定会亲自彻查，绝不会放过。
夏舞沉默了很久，“韩忆，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越尧皱起了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说。”
“公司让我去美国学习一年。”
“好事啊，只让你一个人去？”
“嗯。”谁叫她……
“那你是怕会被人嫉妒？”
“是去……洛杉矶。”
越尧瞪大双眼，他想不到为什么会那么巧，“洛杉矶？！”
“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夏舞有点郁郁寡欢的样子，“我现在超怕你爸。”
“夏舞，你信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你爸如果……”
“那就没有如果。”越尧斩钉截铁地说，“无论是在中国还是美国，是在C市还是洛杉矶，越楚歌只要碰你一根手指……”
夏舞打断道：“我关心的不是他对我怎样，而是对我们。如果当初不是他，我们不可能受那么多苦，现在让我一个人去洛杉矶，我都怀疑公司是不是故意的。”
越尧很能理解夏舞，她是被越楚歌吓怕了。仔细想来，越楚歌为了不让他回C市去找她，
“我过段时间回美国。”
“因为我？”
“的确去那里有事，本来打算缓缓，但你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越尧回答，“你公司是不是因为那则消息所以…
“我猜是这样，不过一年之后我就是主编了。”
“要么你辞职吧，我养你。”越尧突然说。
“你疯了？”
“我没疯，我说真的。”
“不可能，这个工作适合我，我也没精力去对付和适应另外一个陌生的环境。”
“一家合格的单位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因为曝出员工个人生活的谣言，压根没有去证实就把她打发走送出国，一个小小的杂志社的名誉真的有那么重要？”
“够了。”夏舞冷冷地说，“你去忙吧，我挂了。”
越尧不明白，夏舞因为这句话居然就和他生起气来。
夏舞在他的印象里，绝对不是一个要强的女孩。
女生总有一段时间在心里把爱情视作第一位，在一起的那些年，夏舞总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全部。
现在，她变了。
分开了九年，夏舞也不再是那个永远依赖他的小女生。
那个时候下雨，我和你走在一起，你连雨伞都不愿意撑的，知不知道？
他突然害怕起来。
他怕自己在夏舞的心中失去了原本的分量，怕她不再依赖自己。
越尧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偷偷地变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