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里的打斗声并没有惊动什么人,柳长白等了片刻就穿过偏远去了正堂。正堂大门敞开,屋门口站了不少人,有人正在说话:“宗主,不能再让他们这么嚣张下去了,我们的地盘教众都比往前少了许多。”下面站着的黑衣人声音里满是不甘和愤怒。
“是啊,宗主,现在他们的势力已经通达到羌国的贵族里面了。我们要是再不想办法迟早要被这些外来者赶尽杀绝的。”有人附议着,这一句外来者激得屋子里所有人群情愤慨。
坐在上首的白袍人一摆手,“在临都城他们有多少人?”
“不多,只有三两个据点大概百十号人。”
“初音呢?”
“护法说她有事今天来不了。”
“让人转告她,今晚入暮之后让她也带一队人去剿了那几个据点。”
“是。”黑衣人欢呼着宗主万岁。
柳长白从房顶上站起来,这一伙人显然也是一个组织和另一个外来的宗派因为教众和地盘的问题发生争执。外来者?可是下面这些人也并不都是羌国人。临都城靠近历国所以这里会有很多历国人,那他们口中的外来者会不会就是历国人?
柳长白拂袖正要跳下屋顶离开,一阵细细的呜鸣声从后面传来,他矮身躲过然后一翻袖呼呼一阵风声遮住呜鸣声反打了回去。他负手而立看过去,相距不远的屋顶上站了一个女子,一身彩衣在风里飞扬正躲闪过反打而来的暗器。
阳光下公子玉面冷峻,黑色的长袍在风里猎猎而动。
彩衣女子稳住身形看过去,心底颤了一下,这般样貌的人她以前还从未见过,原来男子也可以长得很好看且丝毫不显女气的。不过看他的形容应该不是羌国人,难道就是宗主一直说的外来者,前来刺探情报的。
“你是不是天机阁派来打探消息的?”女子扬声高喊。
天机阁?柳长白眼神微动,想不到居然在临都城真的找到了天机阁的踪迹。那刚才那些人说的据点是不是就是天机阁的据点,想到这里他无心恋战转身就走。
“站住。”女子沿着围墙追了过来,屋子里的人也纷纷冲了出来叫嚷着,“别让他跑了。”
喊着站住女子手上的暗器就追了过来,雨点般的呜鸣声罩了过来。柳长白翻袖掀起屋顶的瓦片盖了过去,叮叮当当尘土飞扬中他纵身跳下屋顶消失无踪。
彩衣女子挥开眼前的烟尘望着柳长白逃走的方向陷入了沉思。天机阁的高手果然身手不凡,只是那样相貌的男子真的会是别人口中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吗?
“初音,你下来。”白袍人站在院子里喊道。
初音最后望了一眼屋顶跳进院子里。
这边夏勇搀扶着受伤的人在城里兜兜转转了几圈回到货栈,发现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
“你是什么人?那些人又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被他们追杀?”夏勇望着被他捆在椅子上的人逼问着。
那人只是冷冷地看一眼夏勇一声不吭,只是这份硬气在满是伤痕的脸上看去没多少威慑力。
“你不说也没关系,顶多回头我再把你扔回去。”
一个不说,一个问了半天也没了兴致干脆往床上一倒闭目养神。等了一炷香时间柳长白回来了,他看看被捆着还一身伤的人问道:“你是天机阁的人?”
那人愣了一下头一扭不说话。
“看来不是,那你为什么会被那些人追杀?”
“公子,这话我早问过了,他就是咬着牙不说。”
柳长白不说话而是走过去看了看,伸手将那人腰间挂着的钱袋拿了出来接着哗啦一声倒在了桌子上,几粒碎银子还有一个小银锭,柳长白拿着银锭翻看了一下底下的标记。
“你是历国人?”那人还是一言不发,柳长白将银子重新放回钱袋里给那人挂好,“让他走。”
“公子?”
“既然他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那就放掉好了,免得惹麻烦。”
夏勇想了想就给那人松绑让他走了,“公子,要派人跟着吗?”
“不必了,我们人手不够,重要的是要赶紧找到风道春。不能节外生枝。”
“是。公子,今天去的那个地方好像里面聚集了不少人,不知道要干什么?”
“晚上我们也去凑个热闹,现在先休息。”柳长白也在床上躺下来,算着日子如果再找不到风道春尽快回姑苏就该赶不上蓉月生产了,这可如何是好,他现在真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到蓉月身边。
漠北关隘里,展龙眉头紧锁看着姑苏夏家那边传来的消息,夫人并没有在预期的时间到达夏家,而且就连夏远也没了消息。几十个人现在踪迹全无,夫人难道出事了?而另外一份赏罚堂的线报说天机阁原本回到姑苏城的势力也消失了,马进元似乎带着所有人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历国境内也找不到他们活动的迹象。
“怎么了?”夏知玉揪着自己的鞭穗重新打散了再结好,看看展龙眉头皱着的死结问道。
“夫人出事了!他们并没有回到夏家。”
“嫂子出事了!”夏知玉站起来想了想,“我去找表哥,得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不行,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展龙也有些一筹莫展,怎么赶上一会儿失踪一拨人呢。先是风道春再是夫人然后现在公子也失踪了。他真是觉得头大,可不能让知玉再跟着添乱了。
“我能找到,你派几个人给我。表哥他们是因为要寻找风道春才会迷路,我现在直接带人去羌国离这里最近的城镇等他们,然后再安排当地人去寻找。”夏知玉将鞭穗上的最后一个结挽好看着展龙。
“行,现在只有您能脱开身了。记住找不到人就先回来,总不能一个个都失踪。”
长河落日圆的景象没有持续多久,大漠的孤烟就被涌上来的夜色罩住再难寻其踪。黄沙之地白日里热得人畜无处藏身,夜里又冷得长袍都兜不住那阵阵凉意。
几路黑衣人掩着夜色分散开来在临都城里往前奔行,一路拐来拐去寻到了地方冲进去就是一番砍杀。黑夜黑衣,那些人杀红眼时也渐渐分不清敌友,只管对着眼前的人挥刀,院子里乱成一团。
夏勇领着人趴在墙头等着做那得利的渔翁,却不防还有在后的黄雀。
呜鸣声中,暗器带着风声迎着他的罩门打来,夏勇赶紧从墙头上跳下来横刀去拦。叮叮当当声里有人从另一处墙头上跳下来,“抓住他。”是个女人!接着呼啦一下子从一侧的阴影里跳出来一群黑衣人。夏勇心道坏了,自己这是被人包了饺子了!
夏勇跟那女子缠斗了几个回合才发现对方的身法非常刁钻,手里的暗器随心而动冷不丁就能在他身上刮道口子。一个躲闪不及夏勇的肩头就中了一刀,刚在吃痛之时就觉得一阵疾风对着他的眼睛钉了过来。
呼呼一阵风动,将到眼前的暗器被卷了回去,有一个人影落在他前面。夏勇定睛一看原来是公子来了,他这心底松了一口气。
“又是你!”初音仅凭那一招就认出来的人就是白日里的那位公子,“杀。”她一声号令身边的人就冲了过去。
柳长白真正和初音交上手才发现她的身手很好,难怪夏勇在她手下也占不了便宜。不过对上他只能说她时运不济。柳长白的身法同样诡异异常让初音也摸不着头脑,一招将她退下之后柳长白就想撤走。
初音眼睛眯了眯当下甩手一片暗器打了过来,柳长白眼眸一变抽出长剑,剑雨之下暗器被弹飞或者反打回去,惊得黑衣人慌成一团。他带着人退回夜色里迅速撤退。
“初音,怎么不追?”
“追上了你打得过?”初音转身就走。他还真是天机阁的人。这次她想不和他们杠上都不行了。
话说退回货栈的柳长白,他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三个黑衣人问道:“天机阁在临都城做什么?”
三人怯懦地看了一眼柳长白都扭过头去不说话。
“小林子回来了没有?”他转头问夏勇。
“还没有。”夏勇对着肩头的伤口撒了一把金疮药,嘶,疼得他眼皮跟着直跳。
“这三个也不说话你打算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杀一个再问,还不说就再杀一个,反正我们逮了不少人回来。”夏勇说得满不在乎加上那么粗狂的疗伤方式惊得三个黑衣人一头冷汗。
柳长白在一旁观察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谁说的有用就先放了谁。”
“我说,我说。”
“好,说吧。”柳长白一摆手,三个人毫无保留地抖了个干净。
原来天机阁现在跟羌国的权贵打得火热,就有了取代原本在羌国很有实力的摩门宗的野心。开始从上到下清洗摩门宗的教众和势力,他们这些人是被派到这里打前站的,据说不久之后还会有大人物过来。至于这大人物是谁,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的阁主在哪儿?”
“不清楚,我们这些小喽啰哪里能知道阁主的行踪。”
“你们怎么接头?”
“阁中有什么动向的话自会有人把消息传过来,我们等着就行并不知道具体的办法。”
问来问去都是些无用的话,柳长白最后让人装成天机阁的人混在里面等候消息。至于摩门宗跟他们没有关系且先静观其变吧。
临都城外的沙路上一个人脚步虚浮,他捂着胸口仰头吞了一粒药,艰难地咽下之后看了看四周蹒跚着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