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大街一座三进小院里,大腹便便的豫南王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感叹人生如浮游朝生暮死,一声喟叹还没出嘴,一个人影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落在他眼前,豫南王打眼一看,背光的女子长发挑在脑后,有几缕被风扬起搭在耳边,柳眉飞扬杏眼微蹙自带一股风流,白皙细腻的皮肤似乎透着光。虽然有一个月没见了,豫南王还是看得呆了一下,女子却眯眯眼一脚踩上他摇椅的腿往后一抬再猛地松开,前后摇动颠得豫南王头晕眼花,好一会功夫才稳住,豫南王揉揉头问:“月儿,你是来带我们逃走的吗?”
蓉月皱皱眉在一旁坐下没有说话,等了一会儿,她望了望太阳问道:“王爷,您为什么要揭竿谋反呢?”
啊!豫南王瞪着眼,“明仲南要清洗我,是天机阁说能救我,我…”豫南王简直要泪流满面了。
蓉月站起来看着他说:“不管是什么,您都多保重。好了,您尽快收拾东西,午时一刻守卫换岗的时候我来带你们出城。”
豫南王虽然觉得蓉月说话莫名其妙却也赶紧起身去后院安排收拾。
午时一刻,两班守卫换岗,走的人松口气庆幸没在自己当值时候出事,来的人这口气还提不起来,光天化日毕竟不适合作奸犯科,如果豫南王还想多活两天的话自是不敢这个时候出来。
兵士站得松松散散杵着长枪眯着眼,忽然就从城门外吹吹打打地走来了穿衣戴孝的送葬队伍,白色的喪幡在风里哗啦啦作响,黑色的桐木棺材压在板车上吱吱嘎嘎,还有送丧队伍的嚎啕大哭声搅得刚刚上岗的兵士一激灵,赶紧扶着长枪站好,还没缓过神来,城门里边又来了一队穿红挂红的迎亲队伍,鞭炮声乐器的吹打声混成一片,红色的花轿正对黑色的棺材,两边的人各不相让僵持不下,活人迎亲讲究吉时,死人入土也有吉时,两厢堵在城门内外谁也不退,城门洞里守卫的兵士还有等待盘查的百姓就成了看客,个个伸长了脖子。
被人群挤在城门洞里的还有一辆马车,马儿不安地踏蹄子打着响鼻,赶车的展奕拿着马鞭不敢再甩鞭子,回头隔着车帘问:“公子,我们怎么办?”
等了一会儿车里边传出来一个声音,“等着吧,看看热闹也好。”展奕轻轻地放下马鞭收紧缰绳。
城门洞里守卫的头目走出来,腰间挎着大刀,他指挥两边的管事上前说话,从两边各跑过来一红一白两个人,三个人在城门洞子里争了起来,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小头目上前劝架,拉着两边的拳头却没堤防自己挨了揍,接着有人喊了一句:“杀人了,杀人了。”就见白色的那个人丧服前襟染了鲜血一头栽倒在地,呼啦一声无数个穿白色丧服的人涌了上去,红色衣服这边自是不甘示弱轰地一下也涌了过来,红红白白打成一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唢呐手甩开腮帮子吹起来,嘹亮高亢的一嗓子冲得城门洞子里更加热闹起来。
守卫的兵士被挤在人群里碰歪了帽子撕烂了官服,原本三步五步的岗哨全都涌过来打人或被打,挤着挤着撕打的人群推着原本等待进城的百姓挤出了城门洞子,堵在路上的棺材不知被谁推到了沟里,城门里边红色的花轿被人抬着也涌了上来,推着人群挤出了一条道,五六个高矮不一的个轿夫把花轿一扔顺着道就出了城门,拉棺材的板车上坐着车夫,看见几人赶紧摇摇手上的马鞭,轿夫们撒丫子上了板车,车夫一抽马屁股,板车呼啸而去。
城门洞子里原本互相推搡的红白衣服松了拳头开始往外跑,等待过城门的百姓也拎着包袱开跑,展奕被挤在人群里赶紧调转马头堪堪躲到外面的城墙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