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将军府离南大街很近，坐马车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实在没必要送，廉夫人这是在刻意给廉如久制造机会。
廉如久显然是匆匆赶来：“最近京城事情太多了。”他抱怨一声。
周唯依说：“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我有话要对你说。”廉如久开门见山，“这次事变，朝廷官员换了一次血。”
“听说你又高升了？”
“兵部中，将军之下，便是我。”
“好事儿。”周唯依想着，“总比夏影之类无能之人上位要好。”
“皇上还有别的封赏——赐婚。”
周唯依心中一动，故作不知：“也是好事儿，廉夫人嘴上不说，其实很想要个孩子。”
廉如久急了：“我……我不想让皇上赐婚，不想娶公主，我只想……”
周唯依立刻打断他的话：“廉如久，你慎言。我不想和你连朋友都没得做。”
廉如久眉间拧起来，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楚楚，你是否已经心有所属？”
周唯依沉默片刻，这种沉默在廉如久眼中却是默认的意思，他又问：“那人是否是……秦封？”
此时，系统另一端的秦封忽然屏住了呼吸，手上的动作一停，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廉如久说：“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说，那人若是秦先生，我输得心服口服。”
周唯依刚要答什么，忽然前面来了一人：“小姐！”
伞儿惊喜地唤她。
周唯依上前迎了半步：“你怎么来了？”
“我听将军说你要回府，特意出来迎你……”
两个姑娘叽叽喳喳说起话来，系统那段的秦封低叹一声气，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
一个月回来，府上有了不少改变，损毁的院墙、大门等等全都重新修缮过，摒弃了原本红红绿绿的华丽色调，用了一种素沉的灰蓝色，显得庄严而内敛，再看里面的山水布置，大约是出自外公柳非言的手笔。
周唯依心中一动，家里大修，没让安平郡主插话，看来安平是彻底失宠了。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伞儿说：“小姐，安平郡主被罚了。”
“所为何事？”
“因为叛乱的事，皇上砍了不少人头，纯如夫人府上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她平日与皇后关系过近，正在接受刑部的调查。纯如夫人想攀上将军府的关系上岸，便说自家的儿子贾镇跟二小姐姜月遥订了婚。”
安平郡主把姜月遥跟贾镇订婚一事，周唯依是知道的，后来也找机会告诉了将军。将军没有当时处罚安平郡主，显然是有什么后招，现在看来安平她们的报应来了。
“然后呢？”
伞儿答：“安平郡主想悔婚，就跟纯如夫人撕破脸，两人不知怎么闹得，居然当街大吵了一架，纯如夫人说……说……”
“说什么？”
伞儿压低声音：“说二小姐怀了她的孙子，这婚悔不成了。”
周唯依微微吃惊——姜月遥过完年才刚十四啊！贾镇那个变态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事儿现在在京城里传开了，安平郡主和二小姐都被罚了，皇上也知道了这事，特意派太医过来，说要给二小姐诊脉看看是否怀孕。”
“太医什么时候过来？”
“大约就是今天吧。”伞儿扶她进了流心居。
屋里烧着炭火，伞儿帮她把披风脱下，又要去摘她脸上的面纱。这时候，外公柳非言也过来了：“楚楚回来啦？”
周唯依欢喜应了一声：“外公！”
柳非言啰嗦了她两句，两人闲话几句家常，柳非言就说她：“热不热啊？面纱也不摘。”
周唯依轻叹一声，摘下面纱，露出半张毁掉的脸。
柳非言吓了一跳，伞儿也惊了：“大小姐，您这是？！”
“宫里烧的，父亲都知道，我让他不要告诉你们，免得担心。”周唯依把面纱丢下，大大方方地任凭打量，院子里的仆人好奇地往里看，都在窃窃私语。
柳非言心疼不已，拉着她：“我就知道你们不让我去探病，肯定是瞒着我什么事！楚楚，你还有什么伤？”
他说罢，掀开周唯依宽大的衣袖，胳膊上的烫伤疤痕扎得心都疼，伞儿一下就哭了。
周唯依放下袖子：“我都好了，真的。脸毁掉就毁掉，只是一幅皮囊，外公您从小如何教导我的，您自己倒忘了？”
柳非言看着孙女不似说假话，又是欣慰又是心酸：“你要是真能不拘于形，心中坦荡，你娘在天上也能安心了。”
“你们都别担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周唯依笑笑，似乎若有所指。
***
没用半晌的功夫，将军府大小姐容貌被毁的消息就传开了。
姜月遥正在福荣居内跟她的母亲抱头痛哭，忽然听小桃说姜楚楚的脸毁了，顿时乐了：“倒霉的不知咱们！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安平郡主回过神来，又打了她两下：“你跟贾镇的事儿还没完呢！私相授受还怀了孩子，你这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姜月遥又继续哭：“娘亲我知道错了，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原本将军府否极泰来，正是一家人飞黄腾达的时候，姜月遥偏偏怀上了野种，如若不然，皇上的封赏怎么也不会漏掉他们娘俩。
安平郡主一咬牙：“堕胎！”
姜月遥不知道害怕，就是点头：“纯如府都塌了！我才不要嫁进去，我不要这个孩子！我要堕胎！”
安平郡主拉着她：“皇上派太医来，我去打点，小桃，把月遥带到别苑去，买上堕胎药，立刻就走！”
小桃慌慌忙忙拉着姜月遥就走，说来也巧，本该午后到府上的太医，偏偏因为事情耽搁，改成次日再来，这倒给了她们时间。
安平郡主跟姜月遥一起去了别苑，晚间姜耀威下朝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姜月遥何在？”
牛进答：“郡主带二小姐出去了，虽然下了禁足令，您不在家，小的们也拦不住，小五还被郡主踹了一脚……不过我们已经派人跟着了，郡主带二小姐去了别苑，许是害怕太医，过去躲着。”
“哼，躲又能躲过几时！”姜耀威把手里的文书丢给牛进，“你拿着休书给她送去，让她们走了就不要回来！”
牛进心头一惊：休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