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封与他握手：“裘德先生，这次多亏你。”
周唯依这才有机会近距离打量这个裘德，他跟路德维长得很像，五官是欧洲人的挺立，两个海蓝色的瞳孔像宝石一样嵌在英俊的脸上，非常有魅力。
裘德穿了一身西装，笑起来显得很亲和，他跟秦封握手，中文说得很流畅几乎听不到口音，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他说：“烟土是个害人的东西，何秉文要开烟馆的时候我就反对过，如今跟你合作才做到了这件事，我才应该谢谢你。”
秦封心情预约地交了这个朋友：“以后尽管来崀山苑喝茶聊天。”
裘德：“我的荣幸。”
他说话的时候，望了一眼温小七，说：“上次在段啸林先生的宴会上有幸听温小姐一展歌喉，惊为天人。”
周唯依一愣，倒没想到当时这个洋人也在，她礼貌地跟她握手。
裘德说：“温小姐有没有往歌坛发展的意向？”
裘德突然抛出这个问题，且问得特别认真，并不像随口提的样子。
以至于周唯依不能轻易拒绝他，也跟着认真地说：“我……”
裘德似乎从她眼中看出了拒绝的意思，说：“还没跟你自我介绍，我其实就是华城第一家唱片公司金碟唱片的股东，也是永乐歌舞厅的股东，现在大红大紫的梦如飞小姐就是我一手捧红的。歌舞表演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不合礼教，其实歌者在我们国家是一份很受尊重的职业。”
周唯依点头，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一点，因此说话的时候眼神中的诚恳并不是假的，她说：“感谢裘德先生的赏识，但我并没有要出道的打算，我只想安心完成学业。”
裘德犹豫了一下：“好吧，我知道念书对你这个年龄来说是最重要的，我只是想说，温小姐的歌喉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精品，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聊聊。”
周唯依点头道谢。
裘德这才转身对秦封说：“请你原谅我的莽撞。”
秦封笑笑，并不在意：“没关系。”
裘德这才离开上了父亲的车。
路德维刚从车子的后视镜把几个人的举止看在眼中，他没听到说话，只是从动作推断：“你难道喜欢那位温小姐？”
裘德失笑摇头：“怎么可能？她已经是秦先生的未婚妻了。”
路德维点点头：“你明白就好。不过，温小姐确实很有一种讨人喜欢的魅力。”
裘德说：“如果您听过她的歌声，一定会迷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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崀山苑。
终于回到家，这一天实在太过漫长。
叶海凤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她奶奶。奶奶一看到孙女，这才完全放下心，拉着叶海凤说了半天的话。
等叶海凤把奶奶哄到房间里去休息，周唯依才对她说：“今晚你跟奶奶在屋里，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
叶海凤担忧不已：“能发生什么事？何秉文他们不会带枪闯进来吧？”
周唯依说：“夜长梦多，什么都可能发生。整个崀山苑都被重兵把守，你千万不要出来，免得有什么意外，待在房间里最最安全，记住。”
叶海凤点点头，看着温小七离开的背影，她实在佩服温小七居然如此稳重，难怪三爷会看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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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周唯依所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路德维已经下令要查封何秉文在法租界内的烟馆，一夜之间何秉文将会失去大半江山，这种断人财路的事必然会遭受疯狂的报复。
崀山军已经做好随时会发生战争的准备，最严密的武装已经在四周架起，何秉文再疯狂也只是带些地痞流氓过来，对付那些人，这些部署足够了。
周唯依跟秦封去二楼休息，这一天过得太漫长，沾上枕头压根没有机会想太多，直接就睡着了。
半夜似乎听到隐约的动静，周唯依微微睁开眼，看到秦封刚好从外面进来。她睡得太沉，连他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秦封：“吵醒你了？”
周唯依声音朦胧：“外面怎么回事？”
秦封弯下身子抓抓她的头发：“何秉文的人来过，都收拾干净了，睡吧。”
周唯依拉住了秦封的胳膊：“你也睡。”
秦封无奈地笑笑：“我去换个衣服。”
周唯依于是松开手，秦封站起来的时候，衣袖飘动间带来一些火药的气味，显然是开过枪。
秦封进卫生间洗漱，很快重新换了睡衣回来，身上的火药味也不见了，他钻进被子里，带进来一片凉气。
周唯依一点不嫌弃对方，小脑袋熟练地蹭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很快再次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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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周唯依睡到自然醒，一看时钟都十点多了，知道今天的课程必然泡汤。
她胡乱穿了个外套爬起来，卧室空荡荡的，秦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离开了。
周唯依下楼，遇见叶海凤正带着奶奶吃早餐。
看到温小七，叶海凤招呼她一句：“温小姐，你醒了？”
周唯依问：“你也没去上课？”
叶海凤答：“三爷说现在外头不太平，学校也不见得安全，让我和你都暂时不要去上学。”
周唯依挠挠头：“难怪没人叫我起床。”她伸了个懒腰，下楼跟叶海凤一起吃早餐。
叶海凤面对这种富人家的生活还显得很拘谨，倒是温小七适应得很快，丝毫不像从村里的穷苦人家出身。她学着温小七的动作，在面包片上抹上黄油和果酱，吃了几口。
突然不用去学校，两人担忧之余，都有点闲的发闷。
叶海凤找管家要了点毛线，坐在窗户底下忙个不停，说要给温小七织条围巾。
周唯依好奇，凑过去看了半晌，学不会便放弃了。
叶海凤偏头问她：“我昨天听到那个洋人说，你唱歌很好听？”
周唯依笑起来：“想听吗？”
叶海凤期待地点头。
周唯依想了想：“那就随便来一首。”
她在脑子里搜刮歌词，轻轻哼唱起来：“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原本在织毛衣的叶海凤不知不觉便停下手上的动作，整个人仿佛被歌声带到了那个草绿天青的河边，看到美人遥遥而立，似梦似幻……
大门外面，秦封已经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裘德愣在当场，再次被这天籁震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