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依不受控制地被人推到了队伍前面！她一抬头，赫然对着一根枪管！
周唯依可不傻，知道小命要紧，连忙高举双手：“别开枪！我就是个路人！”
那个小警察“咔哒”给枪管上了膛！
就在这时候，警队中走出来一个人：“慢！”
周唯依一看，正是那个该死的刘厅长。上次因为何秉文烟馆的事，路德维在租界里查腐败，这个厅长应该被人撸下来才对，怎么这个刘厅长还在？
她再定睛一看，此人身上的制服已经变了，似乎换了职位。
果然，方才举枪的小警察收枪，叫了他一句：“刘队。”
看来是从厅长被撸成了小队长。
周唯依举着双手站起来，挤出一个笑容，加上她原本就娇小的身材，显得特别无害，她说：“刘队，误会，我是被人潮卷进来的，可没参与什么游行。”
刘队眯起眼睛：“是不是误会，带回去你跟我领导解释去！来人！都带走！”
周唯依稀里糊涂地被扣上手铐，跟一帮叫骂着的热血青年一起被推上了警车。
+++
五分钟后，周唯依站在看守所的牢房里，腿都快麻了。
这一波被抓进来的游行者少说也有三五十人，全都挤在一个班房，狭小的房子就像上班高峰时的地铁，人贴着人，压根没有坐下的地方。
周唯依为了跟身边的异性隔开距离，已经努力缩在角落中站了好几个小时。有被关押的人认出她是三爷未婚妻的身份，识趣地往后让了点缝隙，要不然周唯依只会更惨。
她尽量不急躁，在系统中通知了秦封。被人流冲散的黄包车车夫也应该第一时间跑回去报信了，过不了多久就有人会来保释她出去。
可就在这时候，班房前面来了个人——刘队长。
刘队眯着一双贼眼，说：“今天被抓的，全都以反动罪入刑！一个都不能跑！”
班房里顿时响起一阵激烈的抗议声，周唯依站在最外面，因此能清楚地跟刘队说话，她说：“我是被人潮涌进来的，我真的跟游行没有关系。”
刘队冷声说：“命令是上头发的！跟我说没用！”
他说的“上头”是指哪里，周唯依并不知道。但是至此她要是再傻乎乎地以为此事是一件意外，未免白活了。
情况很简单，有人利用游行策划了一场诬陷，把温小七打成“反动派”，然后跟一帮犯人一起处死。
事发的街道如此混乱，没有人能证明温小七是被人潮卷入进去的，事实上当她在喊冤的时候，后面的不少人也在以各种方式喊冤，理由五花八门，比周唯依的靠谱多了。
周唯依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回想，三爷在华城结怨并不大，最大的仇家就是何秉文以及他背后的派系，这事八成跟何秉文脱不了干系。
等刘队走了，她低声问身边的人：“请问你们知道这是哪个牢房吗？”
有人告诉她：“这里是公共租界，背景复杂着呢。”
周唯依暗想，原来这个姓刘的是从法租界路德维手里被革职了，跑到公共租界来担任职务，可见背后是有人的。
大概率上是何秉文在帮他，毕竟何秉文开烟馆也需要一个警方的势力。
既然是被公共租界扣押，那法租界的关系想伸到这里面，多少也要费一番功夫，要是对方执意要弄死温小七给秦封一个下马威，事情可就难办了。
正这么想着，刚才离开的刘队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个名单：“点到名字的，跟我出来签字画押……”
拥挤的牢房一个又一个被叫走名字，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所有人都被点到过，只有温小七没有。
周唯依听刚从被叫出去的又回来的人说，是警方要他们在口供上画押，回来的人都是画押过的，还有一部分人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据说，那份口供都是胡编乱造。
周唯依被留到最后，刘队长终于点名：“温小七，出来！”
+++
周唯依坐在审讯室里。
这房间幽暗至极，四壁挂着吓人的刑具，远处不知从哪个房间还偶尔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周唯依尚算淡定地坐在椅子上，低头看那份所谓的口供。
刘队长捻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说：“签完字，你就能出去了。”
周唯依摇摇头：“我没有说过这份口供，秦封也不是反动派，他没有做过这上面所说的事，我不会签字的。”
刘队轻蔑地笑了一声：“进来的人最初都是这么说的，到最后不但承认了，还求着我要在上头签字，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唯依淡然地说：“因为他们被屈打成招，生不如死。”
刘队扬起声调来：“可以啊，你不傻。签字吧！”他把纸笔推到女子面前。
在刘队看来，温小七就是个不经吓唬的丫头，让他出面审讯都是杀猪用牛刀。
周唯依轻飘飘地往椅子后面一靠，说：“我不签。”
刘队目光忽然狠厉：“看到那个钩子了吗？那个比猪肉档的钩子还锋利几倍，只要轻轻往你的锁骨上一扣……你就像那个档口的死猪一样，被串起来吊在墙上……”
周唯依故意拧眉，问：“听起来很痛？”
“痛！三尺大汉都得落泪！眼泪鼻涕一把，丑的要死。”刘队居然高谈阔论起来，“刚才跟你一起关进来的学生，有个人不愿意签字，被挂墙上了！当场失禁！那个恶心的样子……别提了！”
周唯依在桌子底下捏紧了拳头，努力保持着镇定：“你们抓我进来，就是为了让我供出秦封？”
刘队：“谁让你是他枕头边上最亲近的人呢？丫头，签字吧，我也不想对一个女人下手。”
周唯依拿起了笔。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笔杆子上头黏乎乎的，好像沾染过血又被清洗，但是没洗干净。她细韧的手指落在黝黑的笔杆子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刻，这笔杆子不再是一只笔，而是刀锋。只要她在纸上落个字，下一秒被关进来的就是秦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