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张春秀在听完蒋兴旺的吹牛之后，两眼放光，加上前有金镯子的光环，这个张春秀是把蒋兴旺当成了金龟婿。她主动坐到他身边，不断敬酒、发嗲，表演功底真是绝佳，哄得蒋兴旺都把尤雪曼给忘了。
桌上其他的纺织厂女工有点看不下去，毕竟蒋兴旺是追求尤雪曼的来着。
有人想出声阻止，周唯依大度地说：“本来我就没答应蒋兴旺的追求，要是张春秀喜欢，他们俩有情人终成眷属也行。”
旁人看她不似在说假话，也就没插手了。
一顿饭吃到最后要结账了。周唯依主动站起来叫服务员，然后要自己掏钱。
蒋兴旺站起来装大爷：“别别别，我付！我付！”
周唯依硬是拦着他，当众表演抢单：“不行，我过生日，请大家吃饭应该的！”
蒋兴旺一把将她推开，因为喝了酒力道还控制不住，把周唯依差点推倒，幸亏被边上的女工扶了一把，人家劝她：“就让他付吧，你抢不过的。”
蒋兴旺拉着服务员出去结账了，周唯依暗自好笑——打肿脸充胖子。
外面的蒋兴旺一看到账单，酒醒了大半，原本他想着请尤雪曼一个人吃饭，最多也就花几块钱，可没想到变成了八十多！
这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吗？
蒋兴旺面红耳赤地质问服务员：“你们家吃什么能吃这么贵？”
服务员笑笑：“先生，您开了好几瓶酒，菜不贵，酒贵呀，您是不是没钱付账？要不几位一人凑一点钱，你们看……”
蒋兴旺穷要面子，一桌子就他一个男人，何况他还当着姑娘们的面抢单，只能硬着头皮说：“不用，我结账，就是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你跟我去家里取。”
一帮人就此散伙，饭店服务员跟蒋兴旺回去取钱。
***
周唯依在门口跟他们分道扬镳，进了舅舅家。
【叮咚！系统银行入账四千元。】
周唯依一看，这正是蒋兴旺晚上被坑的饭钱，可是不对劲呀，晚上的饭局明明是八十多块，合算入系统少说也有八千才对。
周唯依正疑惑着，就听到斜对面有人吵架。她从屋里出去站在院子中央，清清楚楚地听到庄美淑泼妇骂街现场版。
庄美淑：“你吃的金山银山你吃了八十多？！蒋兴旺，你给我过来，我非得打断你的腿！哎呦我命苦呦！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败家玩意！”
服务员：“大娘您哭也没有，你这钱才给了一半，还有一半呢！”
庄美淑：“四十块都要了我的命啊！我没钱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把我带走吧！看我一斤能卖多少钱！”
服务员：“无理取闹！我要报警！”
庄美淑：“你报警！你报警呀！让街坊邻居都看看！大饭店欺负人了呀！我儿子在他们饭店吃了点饭，上吐下泻快死了呀！”
接着噪杂的吵闹声中传出蒋兴旺呕吐的声音。
服务员：“他那是喝多了吐的！跟我们饭店没关系！”
庄美淑：“我不管！我儿子中了你们饭店坑人的把戏！你们硬骗我儿子点假酒，收天价！我儿子要是出个好歹，我跟你们没完！来人呐街坊邻居都来看看！大饭店害人啦！”
服务员：“你！算了，我不跟你们这种泼妇讲话！”
周唯依从门缝里瞧见服务员一脸晦气的走了。
她一回身，看到舅舅和舅妈都在门口看热闹。周唯依朝舅妈干笑一句：“您选的人家，好人家，呵呵。”
舅妈脸色黑得吓人。
尤雪曼的舅舅是老实人，更受不了庄美淑泼妇的样子，冷声说：“这个庄美淑也太霸道了，在街坊面前为了几十块钱闹成这个样子，丢人……”
舅妈强行挽尊：“谁都有失态的时候！”
“我今天正好有件事没说，我去修造厂打听了，压根没有蒋兴旺这么个工人。”舅舅说。
“怎么可能？怕是在别的分厂。”
“分厂也都问了，真没有。以后我们还是少跟他们来往。”舅舅难得说了一句重话。
***
当晚周唯依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地去上班。
可一到厂子里，就看到郭芳芳匆匆忙忙地往里走。
“芳芳！”她叫了她一声。
郭芳芳回过头，脸色很不好看：“雪曼。”
“你慌慌忙忙地去哪？”
“哦，家里来人了，跟杨主任一起在小房间等我呢，我去看看。”
旁边有听到的女工羡慕地说：“呦，家里来人看你了，真好，要是带土特产了，可得分我们一点。”
郭芳芳苍白着脸，连忙跑开了。
周唯依心中一冷，旁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郭芳芳的那家人，个个都不是善茬。
她远远地跟上郭芳芳的步子，来到小房间门口，这里正是当初杨梅主任给她上政治课的地方。
周唯依站在门口，可惜这屋子隔音特别好，什么都听不到。
只能作罢，她回到办公桌前焦虑地等待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芳芳从屋里跑出来，脸色更加苍白了，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周唯依想去追她，忽然被杨梅主任叫住。
“尤雪曼，你过来。”
“梅姐，什么事？”
“你跟郭芳芳平时关系好，这是郭芳芳的妈妈，你们聊聊？”
杨梅撂下这句话就走。
郭芳芳的妈妈是个外表很普通的农村妇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一些。她拉着周唯依的手，用比较慢的方言热络地跟她说：“我们让芳芳嫁人，她不愿意，你帮我劝劝她……”
来来回回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
周唯依干巴巴笑笑，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女人，午休的时候，周唯依终于在宿舍一角找到眼睛都快哭肿了的郭芳芳。
“芳芳，别哭了，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周唯依心疼地拉着她的手。
郭芳芳委屈地抱住她：“雪曼，我该怎么办啊，我妈让我嫁人，嫁给一个老头！”
“老头？”周唯依有点诧异。
按照尤雪曼上辈子的记忆，郭芳芳既然是被当童养媳养大的，回家应该是嫁给了比她小七八岁的那个未婚夫，怎么突然变成了老男人？
“嗯，我没告诉你，我妈不是我亲妈。我是被她捡到养大的，我是我家里的童养媳，这两年我妈让我出来打工，讲好赚点钱就回去结婚……”
到目前为止，跟尤雪曼的记忆是一样的。
郭芳芳继续说：“可是我家里未婚夫突然病了，我妈说要让我嫁给一个叫赵宝善的老男人，说人家给她好几百的彩礼，这不等于卖了我换钱吗？！”
周唯依一愣：“你说他们让你嫁给谁？”
“赵宝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