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九霄翻了个白眼,用力推开他,怒吼道:“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听都听腻了,你自己扪心自问,要是我真跟了你,你真会废了后宫?”
“嗯。”慕容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但在风九霄看来,那只是他的一时冲动而已,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两个人打着打着就回到了降霜宫,玲儿与莺儿二人连忙跑过来,将手炉递到她手里:“娘娘出门时连手炉也不带,也不知娘娘去了哪里,把奴婢们都给急死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有什么好急的?进去吧,别站外面。”风九霄拍了拍她们两个的肩膀,把她们推进了屋子里。
慕容锐看着她,心中一阵触动,这样的风九霄,是温柔的吗?是会关心下人的她,是用尽全力想要保护上官佳云和冰窖的她。
想到这里他又挫败起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面对他的时候她会变得这样蛮横霸道又不温柔?像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又像个刺猬浑身带刺儿,总之对他就是和对别人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他又想,也许这样也可以,因为对待他是与众不同的,所以一定有一份与众不同的情绪,是属于他的。
“慕容锐,你进不进来?不进来就出去!”从里屋里传来风九霄的吼声,慕容锐被惊醒,接着抬脚往房间里走去。
转眼间就过年了。
在宫里过年也无非就是图个气氛,除夕下午,宫里就开始贴对联儿了,宫女太监们这一天里什么事都不用做,只张罗着做糊糊,贴对联。还有在窗户上贴红色的窗花儿,贴门面神等等。
风九霄站在院子里看大家忙来忙去,觉得很热闹,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又见冰窖推着点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点虹坐着的是用抬皇上的轿子做成的座椅,下面是冰窖自制的轮子,在后头推着就能行走。她的伤也好了许多,脸上的伤痕几乎都淡去,露出姣好的脸庞来。
“你恢复的不错。”风九霄冲她点了点头,从冰窖的手中接过了点虹的推车,“你感觉怎么样?”
点虹的眼里含着泪,看着贴窗花儿贴春联的宫女太监们,自责的情绪涌上心头:“点虹当日不该要娘娘救下点虹的,点虹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根本帮不了娘娘的忙,还只会拖累娘娘。”
“你既然活了下来,就好好养伤,谁说腿没了就是废人了?腿没了还有手,有人用手也可以行走,更何况你现在还有推车,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听说你的刺绣做的很好,等伤好一些了,可以做刺绣,你的手总是完整无缺的吧。”
听了风九霄的话,点虹不知该说什么了,她本就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废人了,终日都在自责,恨不能自杀,但季公子却劝她要好好活下去,又听霜贵妃这样说,更是看见了生的希望,死的念头也就随之打消了。
除夕夜里,降霜宫的宫女太监们聚在一起守夜,风九霄与冰窖二人坐在凉亭里,吃着甜点喝着米酒看着月亮。因为宫里各有各的规矩,所以上官佳云这一夜里不能来她的宫里,不来也好,省的看见了冰窖心里又伤心。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里过除夕。”风九霄看着皎月,悠悠地感叹着,“你呢?你以前的除夕是怎么过的?”
“忘记了。”依然是千篇一律的回答。
风九霄无奈地叹了口气:“你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不是。”
有时候风九霄发现和冰窖对话实在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他的脑子似乎一直处于生锈的状态,难不成他能接收的指令就只有杀人?看来真不能拿他当平常人对待。
她开始尝试换另外一个话题:“你平常杀一个人收多少钱?”
“五百两银子。”有戏!终于谈到了一些实质性的话题,风九霄眼睛大亮。
“这么多?那你现在有多少存款了?”风九霄突然想到,现在冰窖是她的人,若是帮她赚钱的话,一天杀一个人,一个月也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那么不到半年她就可以开个赌场了,然后大把大把的钱财滚滚流入……
想到这里,风九霄奸笑了起来,她已经能想象到她站在柜台后面数着金灿灿的金子时的光景了。银钱真是一种能让人感到极度开心的东西。
“醒醒!”突然,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在她的面前挥舞着,风九霄一愣,心说冰窖的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幼稚了,仔细一看,竟然是慕容墨,此时正像看傻瓜一样地看着她。
“风九霄,你在想什么呢?口水嘟流一地了。”慕容墨坐了下来,伸手递给她一个东西,“诺,新年礼物。”
风九霄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一个长长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只精致的沙漏,沙漏的形状像是白天鹅,材质应该是白水晶,她掂量了一下,倒是挺重。
“很漂亮,谢谢。”风九霄有些愧疚地耸耸肩,“我没有准备礼物的习惯,你应该知道。”
慕容墨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你这宫里挺热闹的,太后那边也热闹,慕容锐正和太后还有清嫔一起守岁。”
“清幽?”风九霄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啊,清嫔。”慕容墨阴沉着一张脸,一副我早就提醒你的表情,“清嫔的身体不好,太后就让她搬到金曦宫去住,现在正和皇兄他们在一起。”
“关我什么事。”风九霄拿起一块糕点咬了起来,可吃进去的糕点却很苦涩。
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间在乎起慕容锐和清幽的关系来?清幽从清常在晋升为清贵人,又从贵人晋升到嫔,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慕容锐是不是真的喜欢清幽,那样仙女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有男人不喜欢呢?
她不应该在乎慕容锐是不是喜欢谁,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她极力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她内心里潜在的女王意识,认为慕容锐喜欢自己就不可以再喜欢别的女人,若是如此,便会徒生恨意。
她一直搞不懂对于慕容锐她到底是厌恶还是喜欢,不是厌恶,可喜欢也谈不上,介于两者之间的,也许是一种生存的必须?像寄生的关系那样,他是一棵大树,而她是寄生虫,她并不喜欢他,却要依靠着他的恩宠生活,虽然表面上说她根本就不需要,可若是真的没有恩宠,就连一个小小的贵人也能踩到她的头上去,即使她武功再高强,也不能摆脱被羞辱的命运,也许她可以逃出宫去,但这宫中已经有她无法舍弃的东西。
风九霄突然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严重性,她需要恩宠。
“发什么呆?”慕容墨拿起装沙漏的盒子敲了敲风九霄的脑袋,“过完年,宫里可能会有一趟大迁徙。”
“迁徙?”这个词儿她喜欢,“为什么迁徙?迁徙到哪里去?”
“也不算是迁徙,香妃的父亲在锦州建了一个山庄,里面常温与夏季无异,打算让太后、皇兄和嫔妃们前去小住一阵子,不会太久,几天吧。”
“可以出宫?”风九霄挑起了眉,要是有这样的山庄,毋庸置疑,她死都要去的。
“当然。”慕容墨点了点头,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怎么样?感谢我吧?高兴了吧?”
“就算你不说我迟早也会知道的。”风九霄的笑容洋溢在脸上,她拿着糕点沫儿在指尖搓着,不过……“有没有说规定带多少人去?大约什么人去?”
“太后皇上和我是一定要去的,你是要去的,剩余的就是嫔妃了,太后说这一次不宜大张旗鼓,凡事低调,所以我觉得应该不会去太多人。”
风九霄点了点头,暗自思忖着,如果她去的话,一定要把上官佳云也带去,可是太后这么宠爱香妃,香妃也一定在列,真是可恨,连出行也要与不喜欢的人日夜相处。她什么时候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呢?看来要加快梦想赌场的进度了,她也要成为和夏在京一样的人,拥有那样的一个赌场,下半生就吃穿不愁了。
慕容墨在降霜宫呆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风九霄还沉浸在出宫的喜悦之中,却险些忘了一个最关键的人物,那就是慕容锐。
慕容锐近来似乎很反常,不仅很少来她这里,反而经常去清幽那里,也不知多久没有去上官佳云的清心宫了,这些问题她也不方便问她。宫中嫔妃不多,一个月内经常受宠的人也就那几个。雨常在在经历过雨嫔又在一天之内降级为嗯常在之后,慕容锐就很少再去她的宫内。
不知有没有过子时,风九霄已经哈欠连连,她几乎要整个跌到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守夜,有什么好守的?反正还不是那样,过年,有什么好过的?这是在宫里,又不是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