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锐与慕容墨二人对视一眼,挑了挑眉,手中的毛笔笔杆在他的指尖转悠着:“你知道环嫔犯了什么罪吗?你承担得起吗?她竟然要杀朕的孩子,残害皇家子嗣,你如何能承担得起?”
谢天游抿着嘴,低着头跪在大殿之上,年纪不轻的他已经显露出了蹒跚的感觉,跪在他身后的环嫔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向慕容锐求情道:“皇上,请你不要惩罚臣妾的父亲,有什么罪责臣妾一人承担。”
听见她这么说,谢天游扭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不要乱说话!”
环嫔被她父亲吼得不敢吱声,只好低下头去。
“皇上,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是微臣教女无方,导致她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来。皇上请惩罚微臣吧!微臣愿意替小女承担所有的罪责!”
慕容锐冷眼看着这一对父女,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谢家在朝廷之中一直掌握着比较大的权利,他也一直在担心他们会造反的事情,这一次好不容易揪住了谢家的把柄,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至少也要等他们交出兵权,再做打算。
见慕容锐不说话,谢天游的心里更是没底,心里只是恨环儿做事这么不知分寸,现在不仅害了她自己,也害了他们谢家。
咬了咬牙,他说道:“皇上,微臣知道臣女所犯的罪微臣死千万遍也不能洗脱,微臣带来了犬子的军牌,希望皇上收回对犬子的兵权。”
说着,谢天游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军牌,交给了小路子。
小路子拿着军牌忐忑不安地放在了慕容锐的面前,慕容锐接过军牌仔细一看,确认无误。三十万兵的军牌现在都在他的手上,可以说是无后顾之忧了,心里虽然在窃喜,表面上却是一副冷静从容的模样。
“谢雨臣这些年来一直镇守边关,朕原本还想给他升位,但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不能徇私枉法,但朕看在往日与环儿的情分上,便赐她去普香寺吧。”
慕容锐说完便一脸疲倦的样子,他将两枚军牌紧紧地握在手中,冷冷地看着一脸诧异的环嫔:“环嫔,你还不谢恩么?你有什么不满的么?”
“皇上,你刚才明明说要饶了臣妾的!”环嫔愤愤不平地站了起来,“皇上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为什么不告诉臣妾臣妾的爹在这里?皇上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臣妾在父亲的面前说出真话,让臣妾父亲交出兵权么?”
有时候环嫔聪明得令人发指。
慕容锐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朕在想,环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命太长了。”
环嫔怔了一怔,眼泪就缓缓落了下来:“皇上,您真的忍心处死环儿?”
“是你自己以下犯上。”慕容锐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一种是会让他觉得心痛得窒息;二则是会让他觉得烦躁不已,环嫔的眼泪当然属于后者。
见环嫔还要狡辩,谢天游一巴掌打了过去,凶神恶煞地说:“你怎么那么多话?快谢皇上不杀之恩!”
环嫔几乎是被强迫地被她父亲跪在了地上,她不情不愿地谢了恩,满脸泪痕地站了起来。
“行了,你们出去吧,朕要休息了。”慕容锐捏着眉心,一副疲惫的样子。
谢天游深深地叹了口气,跪下去向皇上行礼谢恩,然后拉着哭个不停的环嫔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看着环嫔与谢天游二人离开了大殿,慕容锐将军牌放在手中仔细地看着,一直让他放心不下的军牌现在终于回到了他的手中,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他该怎么重新找到一个可靠的人帮他管理这支三十万精兵?一时间他头疼不已,不过拿到军牌的喜悦却盖过了头疼。
他看向慕容墨,赞赏地说:“臣弟,你做得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慕容墨满脸不屑:“奖励就不必了,臣弟也没指望您的奖励。”藏在心里的话一直没说出来,只是希望您以后不要再阻拦我和风九霄二人的友好关系了。
“那?”慕容锐仍觉奇怪,若是不要奖励,没有要求,他怎么会这么主动帮自己?
“皇兄现在已经拿到了军牌,应该没臣弟什么事了吧?如果没事的话,臣弟就要回宫了。”慕容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悠悠地走到了大殿中央,行了个礼,便欲转身离开。
“站住。”慕容锐虽然一直都看慕容墨不爽,但至少他也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他最不喜欢欠的就是人情,“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告诉朕,朕能全部满足你。”
慕容墨停住了脚步,靴子在地板上发出踏踏的声音:“当真?”他倒是有一件事求了太后很久,太后也没有答应。
“嗯。”
“臣弟想要搬到霜贵妃附近的宫中居住,这件事臣弟有跟太后商议过,被太后否决了,臣弟想,皇上应该可以答应臣弟。”
慕容锐听了他的要求立即就黑了脸,这人三句不离风九霄,让他恨得牙痒痒,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他还是个君王,想了想,便答应了:“朕答应你。”
“那就谢皇兄了,臣弟没什么别的要求了。”说完,慕容墨便离开了大殿。
慕容锐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军牌发呆,小路子一直在一旁伺候,慕容锐便侧目看他,问道:“小路子,朕问你,你说这满朝文武之中,有谁最适合去边关?”
“奴才不敢乱说。”小路子深深地弯下腰去,他还没那么胆大到要议论政事上去。
“朕准许你说。”慕容锐最烦的就是不敢怒不敢言的人,但小路子在他的身边生活了很久,所以才没有发作。
“那奴才就大胆说了,还请皇上不要息怒,奴才认为,要挑一个没有家室没有那么多负累的人来担当大将军,武功自然要高强,还要有令人信服的能力。”
小路子说得没错,将军牌交给谢雨臣时,是他大意了,也没有想到后来整个谢家会发展到如此强大的地步,真的要找一个无拘无束的人,才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了。可这无拘无束的人又去哪里找呢?
“算了,这件事日后再说吧,朕今晚去雨嫔那里,备轿吧。”
“是。”小路子弯着腰走了出去。
没过几天,慕容墨就搬到了降霜宫邻宫祖灵宫,而慕容锐自第一晚去过雨嫔宫中时,就连续好几日去了她那里,只白日里去降霜宫看望风九霄,晚上一律在雨嫔宫中过夜。
而自从慕容墨搬到了祖灵宫之后,几乎是没日没夜的来降霜宫骚扰风九霄,风九霄头疼不已,已经到了就听见慕容墨的名字就想吐的地步。
每日吃安胎药,一日两次的诊断,风九霄过着这样平安无事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
一日晨检,康太医隔着屏风为风九霄诊脉,风九霄坐在椅子上,感受着康太医凉凉的指尖按在自己的脉搏上,低声问道:“康太医,本宫问你一件事情可否?”
“娘娘请说。”
“你能看出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么?”虽然风九霄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去在乎这件事,但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猜测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康太医怔了怔,仿佛是不知怎么回答,便问道:“娘娘认为,是男是女重要么?”
风九霄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太医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不禁也愣住了,哑然失笑道:“应该是无所谓吧,不过本宫想知道罢了,怎么?不可以说吗?”
“娘娘既不在乎,那么就不必知道结果,安心等着临盆,将皇嗣生下,不就知道了吗?”
好笑,真好笑,风九霄被他说得扬起了唇角:“你说得没错,本宫不应该问的。那本宫再问个与皇嗣无关的问题,你年纪轻轻,为什么要来做太医?”
“祖上三代太医。”他言简意赅。
“那可真够倒霉的,家里有人死在误诊上么?”风九霄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透过薄薄的屏风,她似乎可以看见康太医的表情变得阴郁起来。
“祖父被处死过。”
“那你还选择做太医?这一行很惨,比奴才还要不如,一旦误诊或者无力回天,皇上都会把你们杀光,你怎么不自己开个药房,反倒要在宫里做太医呢?难道宫中的太医俸禄会比较多?可如果你在外面开药房的话……”
“宫中太多庸医,若是微臣不在宫中行医,恐怕一旦出点什么事,没人能救得了。”风九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她翻了个白眼,这太医未免也爱自负了吧?
不过……学医倒是一件挺有趣的事,将人的身体作为标本进行各种各样的试验,有些成功有些失败,而且太医一定也很懂得毒性,若是她能够认识或操控毒,日后就不怕被毒害了。
这么想着,她立即有了决定:“你教本宫治病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