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宫装原来是分体式的,与南夏的裙衫并不十分相同,在色彩上也较为单调,不如南夏那样多色多彩。
他们辗转了许久,来到了一处宫门前,先由侍卫进去通传,过了一会儿走出来一个胡子白花花的老者,看了他们一眼,规规矩矩地说:“使者请跟老奴来。”
那老奴又带着他们兜了一个好大的圈子,风九霄头都快晕了,心想这老者该不会是在整他们,其实就是一条很短的路,但这老者故意绕圈,让他们到时候想走也难?
终于,他们又在一个漆着湖蓝色新漆的宫门前停了下来,一个手拿拂尘的公公走了过来,捏着嗓子一般的细声音说:“使者请跟本公公在水仙宫住下,皇上刚刚登基不久,事情繁多,今日暂不能接见使者大人,还请跟本公公来。”
公公公鸭嗓一般的声音也引起了冬花的好奇,她捏了捏自己的嗓子,也试着发出他那种声音。风九霄白了她一眼,一边用眼睛四处看着周围的景色,北祈看来不是很重视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但宫里的自然景观数不胜数,不被人工修剪的花坪,没有刻意造出来的假山,这里的天比南夏的天更蔚蓝。
他们在水仙宫前停下,名副其实,宫门口是两颗浸泡在圆形瓷器里的巨大水仙,还没靠近就一阵飘香,她喜欢得要命。
门口没有人守着,公公推开门与他们一起走了进去,风九霄四处看着,水仙宫非常干净,院内一尘不染,不算太大,但对于三人来说居住足矣,院子里横着许多嫩青竹,葡萄藤居然在上面爬满了,尽管在南夏已是初秋,可在北祈这里,居然还是盛夏,葡萄藤上还长满了一串一串的葡萄。
李建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公公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使者们今天就在这里住下吧,这里有宫女五人,太监五人,如果有别的需要,可让宫女再去通知我。”
“好。”李建周点了点头,与公公一起走进大堂。
几个小宫女小太监从外面跑了进来,显然是听见这里住人了,朝他们行了礼,便去收拾床铺。公公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风九霄松了口气,一阵困意袭来,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就闭上了眼睛。
“你带小姐去洗浴一番。”她听见李建周这么对冬花说。
冬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见她在睡觉,抿着嘴小声说:“小姐,我们赶了两天路,您要不要去洗浴?”
“不要,别来烦我。”她胡乱脱掉鞋子,盖上被子就睡着了,对比起硬邦邦的马车,这柔软的大床简直是天堂。
冬花悻悻地走了出去,看了一眼李建周,摇了摇头。
在房间里佯作睡着的风九霄,听见他们远离的脚步声后,便睁开了眼睛,忐忑不安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房顶很高,上面画着漂亮的叙事画,不过因为隔得太远她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上面五彩斑斓的颜色。
房间里的墙壁上散着一种淡淡的香味,这种香味令她稍稍安心了些。她侧身面对着墙壁,思考着太后将她送到此地的目的。她记得自己原本是在与太后下棋,喝了太后的茶水之后便晕倒了。
素日里她不管吃什么喝什么都要先看看有没有毒,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把太后给漏掉了。居然中了那样奇怪的毒药,好在她早有准备,在康齐羽离开的前一天,吃过他的药,这种药有能够溶解其他药的特殊性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的猜想是太后是将她作为礼物送给北堂亦歌,废掉她的功夫,给她喝可以忘掉记忆的药,大约就是因为这个。再不然便是北堂亦歌和太后串通好了的,究竟是怎么样她现在还不得而知,只是觉得十分寒心。
不过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风九霄稳了稳性子,她静悄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梳妆台前找一些能够作为武器的工具,也好过任人宰割。
找到了一根细长的簪子,她记得将这根簪子插入人体的某个地方,可以使人暂时性地昏迷,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
就这样,她将簪子插在自己头发上不显眼的地方,便合眼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风九霄就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虽没有立即睁开眼,但已经警惕起来。
有人敲门,接着冬花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姐,该起来了。”
她放松警惕,一股脑从床上爬了起来,低声叫进来,就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冬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套枚红色的北祈特有的宫装,和她看过的宫女的衣服不太一样,有薄纱蕾丝还有精致的刺绣,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冬花。
冬花解释道:“北祈的皇帝听说我们来了之后,就立即要接见我们,请您换上这套衣服,与北祈皇帝一起用膳。”
她顿时心跳加速,马上就要见到北堂亦歌了,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语气?不对,也许她不该担心这些,她现在是作为一个‘失忆’的人存在的,只当做不认识他,吃她的饭喝她的酒便好了。
因此她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就站了起来,冬花将衣服放在一旁,就脱掉了她的衣服,一边喃喃地说:“小姐,我刚才瞧见了北祈的皇帝,英俊得不得了,听说他是小姐的朋友,我们家道中落后,就不得不来找他帮忙了。”
“家道中落?”她挑挑眉,太后给她设定的身世背景也太凄惨了些吧?
“是啊,小姐,自从老爷过世之后,二娘就对我们很不好,后来还把我们赶出了家门,好在遇见了小姐以前的朋友,是宫里的人,把我们送进了北祈。”
虽然冬花的话漏洞连连,但是风九霄也懒得说什么了,太后还是挺为她着想的,保留了她的真实性命,要是给她取个王二妮这样的名字,那她也不愿意顺太后这个人情。
仍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她既在南夏和慕容锐闹了矛盾,一时之间不想见他,不如就在北祈住上一段时间,反正看太后的样子也不会那么快开战,说不定,北堂亦歌还会安排‘失忆’的她见晚晚和康齐羽。
“真好看。”转眼间衣服已经穿好,冬花羡慕地看着风九霄。
风九霄走到铜镜面前,扬起手臂看着自己的宫装,宫女们的衣服黯淡无色,但她自己身着的这套衣服却几乎用尽了所有的颜色,但搭配相得益彰,并不俗气,风九霄想北祈不乏人才,连一件衣服也设计得这样好。
“小姐,我们走吧?”见风九霄发呆,冬花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说道。
她点点头,与冬花一起走出了房间。李建周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见她们出来,神情严肃地站了起来。
“小姐,请。”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风九霄走在前头。
门口有一个看起来很利落的小丫鬟,领着他们往前走。风九霄看了一眼李建周,这人很面生,她在南夏的皇宫里时从没见过,应该是太后的心腹,模样很谨慎。
他们跟着小丫鬟在皇宫里饶来饶去,最终,来到大殿。眼前是长长的数不清的阶梯,阶梯又宽又长,最中央是柔软的红色长毯,阶梯之上是大殿,宏伟华丽。
风九霄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丫鬟走上了阶梯。
走完了长长的阶梯,风九霄的半条命也没了,她想这阶梯可用来御敌,当信心满满的造反部队爬上这长长的阶梯时,气喘吁吁,这时就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大殿门口的柱子上有两条栩栩如生的浮雕龙,龙头正对着阶梯,看上去很是威严。跟着丫鬟走进了大殿,大殿里飘着一阵果香,龙椅上没有坐人,大殿中与南夏的大殿同样金光闪闪,恍惚中令人有一种来到了佛堂的感觉。
北堂亦歌在哪里?她奇怪地与冬花对视,冬花亦是同样好奇——刚刚还看见的。
小丫鬟回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你们先在这里坐下,我去叫皇上过来。”
她被冬花扶坐在太师椅上,她惊异地发现这椅子上的扶手也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但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冬花与李建周在她的对面坐下,表情同样严肃。
没过多久,响亮的脚步声便从左侧的内室传来,风九霄下意识地扭过头,看穿着一身龙袍的北堂亦歌朝自己走过来,他身上的龙袍和慕容锐穿的龙袍也不太一样,浑身通金,是柔软的稠和缎子组成的混合型布料,只面前绣着一条飞龙,用昂贵的金丝银线绣成,虽然样式简单,但更显庄严。
北堂亦歌在看见风九霄的时候微怔,旋即眼底就欣喜起来,他走到她的面前张开了手臂,风九霄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着他,现在她必须要装作不认识他才行。
“霄儿?”他皱起眉,对于她表现不是十分满意,“你不认得我了?”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