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叔则将瓶子朝着我的面前一推,他的意思就是让我整瓶喝下去,说实话,这看着确实是没有多少,不过喝起来却是恶心入骨。
让我把这个喝了,跟让我自杀没有什么两样。
冯叔故意不看我,自顾自的摆弄着写着冯玲生辰八字的稻草人。
看他这态度,这件事就是没得商量了,我的手微微发颤,最后还是抓起了瓶子,这一次,我是扬起头拼命一口气把半灌子全部都喝了下去。
最后还打了一个嗝,那涌出的气味无法言喻。
“冯叔,这到底是什么?现在,现在,可以说了吧?”我捂着自己的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吐出来。
冯叔撇了一眼空瓶子冲着我点了点头:“其实,这东西是鸭子的鼻涕水。”
“呃呃呃!”我的身体往前一倾,一股子酸涩的气味已经涌上了我的心头,冯叔立刻抬起眸子瞪了我一眼,我便又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我捂着嘴,冯叔瞪着我,我们两个就这么僵持着。
“咔嚓!”一声,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原本我以为是金巴买饭回来了,结果和冯叔一起回头一看,居然是亮子。
亮子浑身湿漉漉的,脸上那表情冰冷无比,他一进来,冯叔就迅速的起身,挡住了兰香姐的位置。
亮子是警察,万一让他看到我们把兰香姐这么绑起来,还在她嘴里塞了毛巾指不定会怎么想。
“亮,亮子,你,你不是有案子要处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因为怕亮子发现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我的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亮子的目光黯淡,一步一步朝着我靠了过来,然后一把拽住我的衣服,我还没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亮子突然扑倒了我的怀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的身体一僵硬,简直不敢相信,我面前这个哭的跟孩子一般难过的人居然是张亮?至少我从未见过他哭,他从小就有骨气,小时候摔断过腿儿,都没有见他哼哼一句,今天居然哭的如此伤心。
“亮子,亮子,你先别哭,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啊?”看到亮子这样,我的心里也猛然收缩了一下。
想着该不会是亮子的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夏彤死了,夏彤死了。”亮子呜咽着,滚烫的泪珠都落到了我的手背上了。
“夏彤?”只是,这个名字我倒是从未听亮子说起过。
“我的女朋友,夏彤,她死了,第七个被挖心的,就是她。”亮子说到这奔溃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泪水就好像是决定的洪水一般汹涌。
看着亮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陪着亮子。
我理解他的心情,现在别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最关键的还是亮子自己要坚强,要振作起来。
“哎呀,我去,跑了十几家,才找到这么一家卖吃的,今晚就只有这炒面吃了。”金巴提溜着快餐盒就进来了。
他的身上也是湿漉漉的,结果一进门,便看到亮子在奔溃痛哭,金巴有些傻眼了,手中提溜的快餐盒也没有放下,呆呆的看着亮子又看了看我们。
“什么,什么情况,这是?”金巴一脸懵了的表情。
我冲着金巴使了一个眼色,金巴便赶紧闭嘴,把吃的轻轻放到了桌上,大家便都默不啃声。
最后还是亮子自己打破了沉默:“大叔,我知道,你一定有些本事,我能不能求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亮子哽咽着,看着冯叔问道。
冯叔想都不想,立刻摇头,说这件事,他是管不了的,当然了,他也不希望我插手。
“大叔,我给你跪下了,求求您,去看看吧,告诉我,那鬼东西在什么地方。”亮子说着就要给冯叔跪下。
我和金巴立马的就去拽着亮子,亮子“噗咚”一声,稳稳的跪在了地上。
“冯叔,你看,亮子都给你跪下了,你也别端着了,给人想想办法啊。”亮子很仗义,金巴对亮子的印象一直都不错,所以看到亮子这么跪着心里也着急。
冯叔蹙眉,瞪了金巴一眼,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背过身去。
“那些事情,不是我不管,而是,我根本就管不了,你知道吗?”冯叔表情严肃,说完便是不再吭声。
亮子又求了冯叔许久,冯叔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我看着冯叔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真的不会帮亮子。
可是,亮子现在这个样子,不帮他,真的是于心不忍啊。
“冯叔?”我看着冯叔,压低了声音,刚刚开腔,冯叔便直接躺倒了下铺的床上,直接就侧身准备睡了。
“大叔,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亮子哽咽着,不断恳求。
“亮子,要不然,我跟你去一趟。”我想着便把冯玲和赵老师的稻草人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想着到时候,就算是我看不到脏东西,那么冯玲和赵老师总是能看到的。
说不定,到时候,她们还能跟死者的鬼魂交流,帮亮子问出一点事儿。
“你?”亮子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打着转,听到我说这句话,不由得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我。
“对,我也跟你一起去。”金巴说着,就用力的将亮子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亮子估摸着是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一个齐声猛了,差点眼前一黑摔了,索性金巴眼疾手快扶着亮子。
“可是,小天,你?”亮子看着我。
他是要一个懂行的人,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我的事情,他大都知道,所以认为我并不能帮上他什么忙。
“小天,你还是帮我劝劝大叔吧,我是真的要一个懂行的人帮我看看,我不能让那个残忍变态的凶手逍遥法外。”亮子激动的说着。
我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我们侧身“睡觉”的冯叔,便摇了摇头:“冯叔不答应没事儿,我可以去帮你看。”
“你也能看见?”亮子诧异的看着我,嘴巴半张着,一脸的不置可否。
“嗯,走吧。”我说着便朝着门口走去。
亮子这次没有犹豫,立刻跟了出来,金巴让冯叔帮他看着兰香姐,也跟着我们一起出来了。
外面的雨连绵不绝,拍打在我们的身上,脸上,亮子一路埋头走路,一颤的沉默。
我和金巴跟在他的身后走,整条街道都没有一个人,用亮子的话说,一周前开始,也就是说几乎每个晚上都要死一个人。
现在镇子上的人估计是人人自危,所以,就算是白天也看不到什么开着的店铺了,更别说是晚上了。
跟着亮子,一路走向了医院的方向。
这医院,本就是阴气重的地方,毕竟,很多人在这去世,有脏东西聚集在这里也算是正常的。
“冯玲?冯玲?”眼看着前面的亮子已经在医院前停下来了,我便开始叫冯玲,一会儿,还要让她帮忙。
结果呼唤了半天,冯玲都没有吭声,我一愣,将冯玲的稻草人给拿了出来,好家伙,她压根就不在这稻草人上。
因为,如果她在的话,这稻草人是有些分量的,握着就不是这种感觉,现在这么轻飘飘的显然是不在。
“怎么了?”金巴见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回过头看我。
“冯玲没有跟来。”我蹙眉,想着一定是冯叔不想让我管这件事,所以就没有让他的女儿跟我一起过来。
为的就是让我一会儿,乖乖回去。
不过,他好像忘了,现在除了冯玲之外,我还有赵老师。
只不过,赵老师的阴煞之气太重了,每一次赵老师跟我靠近的时候,我都觉得有种刺骨的寒冷。
而且,她那披头散发的在我的面前飘来飘去的,大晚上还真的是有些扛不住。
“叫你的那个老师。”金巴也想到了赵老师。
事到如今,我也就只能是把赵老师给叫出来了。
“赵,赵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叫赵老师的时候,我自己的心里都会莫名的紧张一些。
“哇?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这么冷。”金巴缩了缩脖子,抬起眸子看向了我。
我尴尬的笑了笑,因为赵老师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了,那黑如绸缎的发丝,在我和金巴的面前飘荡着。
“那个走吧,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我咽了咽口水,冲着赵老师干笑了一下,就拽着金巴往亮子的方向走。
原以为亮子是要带着我们进医院,但是,没有想到,亮子是带着我们绕道了医院的后门。
这里种着一些几颗树,亮子拿着手机一照,我便看到了地上还有粉笔画着的痕迹,那应该是一个仰面躺着的人。
亮子指着那粉笔勾出的人形便问我:“你看到什么了吗?”
“啊?”我的目光正朝着四周打量着。
这里除了黑漆漆的三面墙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脏东西,于是便看向了赵老师。
赵老师在四周飘荡了一圈之后回到了我的身边,冲着我摇了摇头。
“没有吗?新魂应该就在这附近的。”我看着赵老师。
之前冯叔跟我说过,新魂刚刚死去,很容易在她死去的地方徘徊,所以,昨晚刚刚死的,现在应该还在这里才对。
可是赵老师听了我的话,已经在这转动了三四圈,最后还是冲我摇头。
“怎么样?”亮子已经有些等不住了,开口问道。
“这附近,没有什么新魂啊。”我对亮子说道。
“那,要不要去医院的太平间看一看?尸体还再太平间里。”亮子显然是不死心,今晚,非要让我看看门道。
“嗯,好。”既然都来了,硬着头皮也得上。
所以,我跟着亮子一起,有回到了医院的大厅。
大厅里的那个护士,看到是亮子来了,立刻笑盈盈的就站了起来,朝着我们微微一笑说道:“亮子哥,你来啦。”
“我要去太平间,看看彤彤,你把钥匙给我。”亮子直截了当的对那护士说道。
像我们这小镇子,跟城里不一样,没有聘请什么专门看守太平间的,想要去瞻仰死者的遗容,那就得拿着死者的死亡证明,然后跟护士站的护士拿钥匙,这才能进去看死者。
当然了,亮子是警察,他是不需要什么证明的。
“亮子哥,你也别太难过了,彤彤姐一定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我是彤彤姐,肯定希望你再找一个更好的,开开心心的生活。”护士小姐看着亮子,那目光深情的很,跟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的她有些傲慢,对我们这些来看病的也爱答不理的,一看就知道她对亮子有意思,所以才会变得如此的温柔腼腆。
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子的娇嗲。
不过很可惜,亮子根本就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伸出手将她手中的钥匙给攥在了手里转身就朝着护士站左侧的门走去。
这底下应该就是太平间了,金巴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嘴里捣鼓着:“这越走就越冷啊。”
“嗯。”我点了点头,不过来这种地方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好恐惧的,毕竟之前吃过殡仪馆的那份饭。
亮子走到了负一楼,便打开了正对着楼梯口那个门。
一股子寒气从里面飘了出来,我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好几倍,不是因为被这里的寒气给冻的,而是因为我的眼前,居然出现了很多迷迷糊糊的影子。
我能看的见这些脏东西?怎么会这样?之前,我还看不到的呀?
“张天,进来吧。”亮子见我没有动便催促到。
我点了点头,却看到赵老师居然朝着楼梯口飘去,赶忙对亮子说:“亮子你等我一下。”
说着,便快步跟上了赵老师。
“赵老师,你干什么啊?”我追出来的时候,发现赵老师就站在护士台前面,而这个时候,那个买凉水泡饭的护士,正从医院的大门外,朝着这里面走。
她穿的依旧是今天我所看到的那一身衣服,不过奇怪的是,她的身上好像在冒着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