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又怎么惹到师父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拔了鲲鹏几根毛。”
悟帛看着对面一脸悠闲的殊华,面上明显的不相信:“不过几根羽毛,师父会气成那样?”
殊华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不甚在意道:“确是拔了鲲鹏几根毛罢了。不过拔得不是身上的,是尾巴上的。”
悟帛闻言,噗的一声将刚入口的茶悉数喷了个干净:“你把鲲鹏尾巴上最好看的几根给拔了?”
殊华点点头:“是啊,就那几根漂亮,我便拔了做了个毽子。”殊华说到此,似又想起什么,撑着下巴冥思起来:“我最近还寻思着做个鸡毛掸子,我见那鲲鹏身上的毛软和些,哪天师兄与我一道去帮把手。”
悟帛一听,连连摆手:“我不去,到时那鲲鹏发起火来,保不齐将我啄成马蜂窝。”悟帛不去,殊华显得有些为难:“可你不去,我怎么按得住那鸟啊。”
“……”合着自家小师妹是叫自己去按鸟的。
自打闲月收了归墟唯一的一名女弟子,原本安静秀雅的归墟,便很少过上安生日子。时常能看见归墟的闲月神尊火急火燎的在境中穿行,且每次都是一句台词:“你看到老九没有?”
前几天殊华才将闲月十分喜欢的一株浅蓝牡丹给折了,今天便又将鲲鹏尾巴的毛给拔了。悟帛不尽心想,这归墟还有什么是自家小师妹不敢做的,就差在师父脸上画王八了。
如今的殊华已是小有所成,脱了妖身入了仙阶,虽说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散仙,但殊华已经很满足。其他师兄已是修得仙人之身,可在三界自由穿行,而殊华身为散仙,要去个地方还是十分费劲。
殊华曾立志好好修行,势要超过自家这几个师兄。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就连比她晚近归墟的小辈弟子都已脱身成了真人,而她还依旧在原地踏步。
想是这样的打击让殊华有些无法接受,竟真的认真起来,短短万年竟从一个散仙修作了上仙,而其他几个师兄也不过上仙阶品罢了。众师兄只叹,佛祖身边待过的就是不一样。
时间匆匆而逝,归墟这万年来,莫彧来过几回,浅释却一次都未露过面。身为浅释好友的闲月觉得很奇怪,他明明记得第一次见殊华时,殊华是一副十分粘浅释的模样,可在归墟这段时间却甚少见她提起,闲月私以为这事儿有些不正常。
这日,殊华被闲月叫去了竹楼,说是想和她谈谈心。诚然殊华觉得闲月想是要与她说教,可她还是去了,毕竟他是她师父,即便平时再混账,这该有的礼数还是要遵循的。
竹楼中,闲月煮了壶茶,桌上摆了两个茶盏。殊华走了过去规矩的见了个礼,闲月煮茶煮的专心,头也未抬只道了声:“坐。”
殊华看了看眼前的椅凳,又看了看闲月,听话的坐了下去。
闲月将煮好的茶给两人各倒一杯,捧起自己的嗅了嗅,看其表情应是对这茶十分满意。
“过不多久就是你的笄礼,你可想过如何操办?”
殊华吃了一惊:“师父是要与我说这个?”闲月轻笑:“那不然呢?难道你又做了什么为师不能知道的事?”
闻言,殊华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弱弱道:“没有,徒儿最近很乖。”闲月点了点头:“恩,那你说说这笄礼应当如何布置,你又想宴请哪些宾客。”
殊华撑颚想了一阵,掰着指头一一数道:“莫彧、司命、公羽、云湖。”
闲月一听,愣了:“就这几个?笄礼可是大礼,你这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殊华撇了撇嘴,淡淡道:“旁的我也没什么认识的人了,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闲月闻言,心中竟有些泛酸,说来殊华的身世与孤儿无异。想到此,闲月轻笑一声:“无妨,我闲月的爱徒及笄,想必还是很热闹的,这差事我便吩咐悟帛去办了。”
殊华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眼前的茶盏,时不时拿起喝上一口。闲月见状,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老九怎的不请幽冥司的浅释啊?”
殊华似是觉得闲月问的有些好笑,无语道:“师父又不是不知道,司主向来时不出门的,就是天界的大会也是甚少出现,更别说我小小的及笄之礼。原本就没有希望,又何必自讨没趣。”
闲月咦了一声:“那殊华可想他来给你贺礼。”
殊华想也未想便道:“想,当然想,要是司主来给我贺礼,那显得我多有面子。”话罢,笑了笑道:“师父与司主关系好,你去请请呗。”
闲月皱眉:“就是因为有面子?”殊华不解:“不然呢?”
闲月默了默,似是在思考什么,嘴中喃喃道:“不该啊,听莫彧那意思,不该是这样啊。”
“师父说什么?”
“没什么。”
让殊华没想到的是,及笄那天归墟当真十分热闹,诚然只是些归墟的小辈儿在哪里瞎闹腾,可这热闹的景象却让殊华心中暖暖的。
闲月依旧坐在自己的主位上,看着下面那些难得放得开的徒子徒孙们,也是笑的十分畅快。
闲月看向今天的正主,一旁端端坐着的殊华,悠悠道:“怎的不见你说话,你平时不是最能闹腾吗?”
殊华默了默,看向闲月:“师父说的热闹就是这样?”
闲月饮酒的动作一顿:“不然呢?”闻言殊华撇了撇嘴,没有搭言。
闲月见状,抿嘴一笑:“我知道及笄是一生中难得的大日子,可归墟的环境不适合过多外人进入。”说道此,闲月似是想到什么,挑眉看向殊华,不正经道:“这样吧,等老九喜得良缘之时,师父我给你大摆三天流水宴如何。”
殊华闻言,不大确定的看了闲月一眼:“真的?说话可要算数。”闲月拿起桌上酒盏十分干脆的饮了一杯,道:“一定。”
殊华原本以为只是境中的一个小宴,却没成想,闲月竟真的把莫彧、司命叫了来。原本公羽和云湖也是要来的,奈何头上的师父不放人,两人只得作罢,让前去接人的悟言带了祝福的话。
酒过三巡,底下的小辈儿们已是东倒西歪的躺倒一片,而主位上的几个还在有一杯没一杯的浅酌。
殊华似有似无的往莫彧那处瞟了两眼,说道:“莫彧,你少喝点,身上藏了诸多密辛要是一不注意,漏了些什么出来,可如何收场。”
莫彧原本举杯的手停在半空,笑眼看向殊华:“你放心,我嘴巴可是严实的很。对了,说来今日过后殊华你就是个大人了,万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仗着年纪小到处惹事生非。”话罢,还向殊华抛去一个媚眼,愣是让殊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被莫彧这么一说,闲月才惊觉:“是啊,殊华明日便是个大人了,再也不能在为师怀里撒娇卖乖了。”
桌上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望向殊华,一脸的不敢置信。殊华嘴角抖了抖,沉声道:“师父你这是酒喝多了说胡话吗?我什么时候有这撒娇卖乖的毛病了,最多就是装装可怜罢了,而且,也不是在你怀里。”
莫彧没忍住噗的一声便笑了出来,见殊华斜眼恨着他,连忙收了笑:“情之所至,情之所至。”
殊华没有搭理莫彧,看了眼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司命,状似无意道:“司命,听闻你手中有一支黑底金纹的好笔,可否拿出来大家观赏观赏,也好让我师父帮你品鉴品鉴。”
司命心中早就想到殊华会给自己下绊子,可这忽然提起判官笔又是何原因?司命正想着,一旁的莫彧却出了声:“黑底金纹?莫不是一支判官笔?”
说起这个莫彧就一阵委屈,当初殊华说想看看判官笔长个什么样式,好比较着做一支送给天帝。可谁成想,待自己再去向她取时,她却只道丢了。要知道那笔可是他向判官借的,丢了笔的莫彧还算聪明,回到冥界便自觉的向浅释说了自己的过失。可即便主动承认错误,也还是被浅释罚去了车裂地狱扫了个把月的地,如今想起他浑身的汗毛还是根根直立。
见状,司命聪明的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淡淡道:“今日这么大的日子,怎的没见冥界浅释神尊。再怎么说殊华也算是与他有些交情不是。”
司命这个话题岔的相当有杀伤力,一时间桌上的气氛降了好几度。闲月转着手中的酒杯,轻笑道:“眼看已是入夜时分,各位就早些休息,归墟已是为几位收拾了卧房。”话罢,扬手示意一旁的师兄前来带客。
众人见气氛不对,自是不做多留。殊华率先起身往自己的寝院走去,莫彧见状,几步追上似是要说个什么,却是被殊华轻声打断:“我有些醉了,明日再找你玩耍。”
莫彧没再说话,看着走远的殊华轻叹一声,转身坐回桌上。而惹事儿的司命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正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回座的莫彧,问道:“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莫彧没有答话,上座的闲月倒是接了过去:“没有,老九是真的有些醉了,她平常在归墟时是不饮酒的。想是今日高兴,多饮了几杯,此时有些不舒服便先回去了。”
司命半信半疑的收了声,原本还算热闹的宴会在众人一一离席的情况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离开宴会的殊华原本是要回寝院的,也许是真的喝多了,昏昏沉沉的竟走到了池月潭。
“算了,来都来了,进去泡会儿清醒清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