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华觉得既然不能先将那雾妖杀了,那便只能从寒江这处下手。是以将她将自己先入住韩府,以此好从中搞些破坏的想法与浅释说道时,浅释并未说些什么,算是默认。
殊华找到韩江,与他说了自己想尽快住进韩府的想法。韩江当时有些不解,一副谨慎模样。
“你先前不是不急着进府吗?现今怎的如此积极?”韩江觉得殊华突然这么急,定是其中有些什么。
“额……前些日子不急是因为……是因为被你说的事情震慑了,脑中一时没能转过弯来。现下想想对我这被家人丢出府的人来说,却是个不错的去处。”殊华觉得自己额上莫名多出两滴冷汗。她来找韩江时并未想过韩江会问,是以并未想过借口。现今被问及,一时也没个什么好主意,只得临场胡诌。
“你前几日还说已经想的通透,我也说会有安排,你急些什么。”韩江显然对殊华所给的说辞不是很受用,顺手端起一旁的茶盏放于嘴边,却并未有喝的意思,想是在思考殊华此时提出要求的动机。
殊华来时虽未想过这些,但她在九重天上的十几万年还是培养出了些临场反应。且还小有成就,是以现今殊华已有了心理准备,心中自然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
“先前不急是因为觉得有些荒谬,如今想了想自己的处境,再想想答应这桩事所能得到的好处,怎能不急。为何急?当然是越早住进去越是有保障些。要是我还未进府,你却后悔了,我不是得不偿失。所以我觉的早些住进去,心中也好有些底。毕竟入了韩府,便不是你说算了就行的。”
殊华知道韩江对此事有些谨慎,也不十分相信她落难小姐的身份。是以便也没有想太多冠冕堂皇的话。想来韩江也是个聪明人,这个理由其实还相对可信些。
果然,韩江听了殊华的这番说辞,端茶的手僵了一僵,而后嘴角扯了丝了然的笑。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殊华道:“颜小姐果然不是平常的大家闺秀,心思倒是重。”而后顿了顿又道:“你且放心,我即是找你做了这桩生意,便也是个守信的,颜小姐既是担心,明日我便让你入府。只是颜小姐莫忘了当初的约定才好,以免引起什么事端,到时怕是颜小姐处理不了,惹祸上身。”
殊华觉得这入了凡界的寒江,比以往在北海时心思缜密了不少。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以他北海太子的身份,她都没瞧上,难不成还会瞧上他现今这凡人。诚然他现在什么记忆也没有,不过这自恋的脾性却一如既往。
殊华只是干干一笑道:“这是自然,那我明日便等候韩公子大驾。”
殊华于韩江交谈这段期间,也分神观察了下韩江的身体状况。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精神不济的模样,应是没什么大碍。可能时常幽会有风险,所以他并没有经常与那雾妖见面,这样倒让殊华觉得省心不少。
韩江走后,殊华因昨夜去了趟烟云湖,睡得比较晚。正准备宽衣睡个回笼觉,却不想一个转身,浅释已出现在方才她坐的椅上。殊华原本宽衣宽到一半的手顿了顿,待反应过来急忙穿了回去。幸好只是宽了外衣,没被浅释占了什么便宜。
殊华看向椅上坐姿闲散,正倒了杯茶在哪里浅酌的浅释,眼角不由一阵抽搐。刚才她与韩江谈话时,总觉得房中似是有什么,浑身不自在。现在看到浅释,才惊觉方才那阵不自在,想来就是一直隐身在此的浅释造成的。
殊华忍了忍心中的暴脾气,尽量将说话的语气显得平和些:“神尊这般突然出现在我的卧房怕是不太合适,劳烦您下次进来时先敲敲门,我也好整整仪容,以免乱了礼数。”
浅释放下茶盏,皱了皱眉。殊华以为是自己说的话没能如了浅释的意,心中有些惴惴。
“这茶与你煮的相比差太多,不喜欢。”浅释的语气依旧淡淡,停了停又道:“你的一番说辞,是想说我方才现身的不是时候?要知道修行之人皮相都是虚无,不应看的太重。”
殊华觉得浅释在她面前不管何事,总是十分有理由,这着实勾起了她心中的邪火,有些愤愤:“想来神尊修为比我高深不知多少,怎的还需这俗布遮身。本属虚无,干脆不穿也是没什么的。”
殊华知道说出此番言语实属不该,可自与这浅释相识都是她吃闷亏。现下这般真是解了不少气,反正惹祸她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在惹上一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浅释并未如殊华所想的那样愤然,反而是一脸平静的答道:“不穿会冷。”
殊华由衷的觉得自己各方面修为,终究是被浅释碾压的,想在浅释身上讨到便宜,纯属自寻烦恼。
说起被碾压,昨晚从烟云湖回来的一路上,殊华还在想让堂堂五荒之主老是睡椅子,怕是有失体统。是以回到客栈时,殊华便于浅释商量:“我现下身体已是好了大半,已无大碍。今晚便在椅上凑合一晚,也无不可。神尊从冥界赶来想是十分疲惫,今晚便在床上歇息吧。”
其实殊华也只是想抱抱浅释的大腿,有求于人,地位总是要低下些。谁承想浅释却转身一脸面无表情道:“我有房间。”殊华一听当时就不好了。
“你昨日不是说没有吗?”殊华有种被耍的恼怒,正要发作。浅释适时开了口:“今早有的,你不知道?”
浅释这一解释,殊华的火不免熄了一半下去。今早她确实没太注意,想想方才自己还说让床给他,顿时有些窘迫,匆匆回了卧房。
待浅释收拾一番,着了身中衣正躺在床上翻看佛经时。殊华想是明白了过来,自己方才又被浅释耍了一回,气得有些狠,门也未敲,便推门而入:“我今天和你都未离开过房间,你哪来时间订房。你是觉得耍我很好玩吗。”
浅释被殊华的突如其来搞得一时没有回过神。殊华也是知晓自己于这神尊磨嘴皮子是没有好下场,当即用力关上门便回了房间,并未给浅释开口的机会。
等浅释回神时,哪还有殊华的影子。莫名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心想:“反应虽是有些慢,但脑子还不是太笨。”
想是晚间与浅释争执的有些大声,第二日早饭时,送餐的小二一脸暧昧,让殊华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后来下楼找韩江时才知道,昨晚的那句怒吼,已被人编排成一部书生与小姐一天一夜的欢好后,第二日便被抛弃的苦情戏码。殊华觉得这些凡人虽是生命短暂,这乱想的脑洞倒是比他们神仙强了不少。
殊华以为韩江说明日接她,应是个面子话,怎么也得给他两三天做做准备。但当韩江来客栈说接她进府时,她着实还是惊了一惊的。没想到这韩江办事还满牢靠,想来定是老早就已经有了计划。
当初韩江曾与殊华提过若她愿意做达成协议,他可以用八抬大轿将她正式娶进门,那样殊华即放了心,在韩府又能有个身份,不会吃什么亏。
韩江与殊华说时,殊华觉得其实这韩江还是有些良心,还知道担心她吃亏,不枉她来救他一遭。但殊华还是找了个理由拒绝了,说是觉得还是先做未婚妻好些,若是那天他不需要她了,她可以直接走人,也不算二嫁。若是成了亲那可就不一样了。
韩江听闻殊华的想法,也觉得在理。他给不了一个女人幸福,便更不要害了她终身。
韩江来接殊华时并没有大张旗鼓,搞出什么大动静。只是差韩府管家去将殊华从客房接了出来,而自己却在大堂等着。
韩江在等殊华这段期间,碰巧遇见了下楼的浅释。虽说浅释施了万象咒,但却只针对没有灵气的凡人,而韩江与殊华却是神仙下凡。本身自带了些灵气。是以韩江看见的是浅释的真容,不由有些惊艳。
浅释目不斜视的步下楼,感知到韩江的目光,不由偏头扫了一眼。这一眼却是让韩江险些跪下,连韩江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有这种想法,浅释的眼神虽是冷淡,却不凶恶。后来寒江在北海想起那一眼时,方才知道,为何会跪,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神主与生俱来的威严。
殊华跟着韩江离开时,因为有些出乎意料,并没有时间通知浅释。到韩府后想起,却又觉得以浅释的修为,想要知道她的行踪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完全无须担心。
上次殊华踩点时就已将这韩府的情况知道了个大概,韩府是城南的一处大宅子,比旁边的几处都大了些,以此彰显自己的地位。韩江的父母都还健在,有一个兄长和一个妹妹,韩江十分稀罕他那妹妹。至于他大哥,两人好像有些不对盘,至于原因嘛,殊华觉得还待观察,多半是家产纠纷。万不会是争抢女人,毕竟,韩江没那爱好。
殊华进府时,韩家二老并没有多加为难,反而是一脸的兴高采烈十分欢迎。只是殊华没有见到韩江所谓的兄妹,原本以为会有戏看,却是落了个空。殊华精神有些恹恹,觉得没什么意思。
殊华还是很喜欢看大宅的院内斗的,尤其是后院,可以学上许多东西,完全可以学上两招回去在司命宫里使一使。
韩家二老给殊华安排了个不小的住处,正挨着韩江的院子。还派给她两个侍奉丫鬟,要她们以少奶奶的待遇伺候殊华,殊华觉得很受用。
殊华本就没带什么东西进府,便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想是昨天韩江回府后,便于他爹娘说了,是以现下殊华的卧房早已准备的十分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