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华第二天醒来便被酒锦告知,说是颜公子已是在院中等了她有些时候。殊华问浅释找她所为何事,酒锦也无从知晓。说是颜公子并未吩咐,就连她说来唤殊华,颜公子也说不急。殊华便也不再担心,她还担心是不是韩江出了什么事,看来不是。
说起浅释现在的身份是殊华的哥哥,殊华现今名叫颜柳,所以殊华将浅释弄进韩府时便随便给浅释编了个名字,唤作颜如玉。因殊华觉得浅释长的好,便将凡界形容男子长的好的词做了他的名字,浅释也未做计较,权当默认。
殊华到前院时,浅释正在欣赏她园中的几株月季。昨日殊华见韩江院中这几株月季长的十分讨喜,便向韩江要了过来。说是自己身为女子院中没有几株红艳艳的花,实在是说不过去。韩江也没做计较,道她喜欢搬去便是,是以今天这几株月季便在她的院中开的欢快。
酒锦已贴心的为殊华备好早膳,这几天的相处,她也算是将殊华的作息摸了个大概。早间浅释来找殊华,她还特意多准备了一份。是以浅释便在殊华处吃了些。
用完早膳,浅释让殊华领着他到韩府四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其间殊华问过浅释找她何事,浅释也并未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殊华想应是酒锦在场不便说道,便也不再追问,领了浅释去了前些天的那处湖。
想是昨日一天没出门,韩江有些坐不住,一早便出去会友了,现在并不在这府中。殊华找了处凉亭与浅释歇脚,说是突发兴致想要学棋,便吩咐酒锦去取棋。
酒锦一走,殊华便按耐不住心中疑问:“神尊这一大早,找我所谓何事?”
说来,前几日韩家老太太还嫌她院中只有两个丫鬟,实在是不方便,准备再给她安排几个。被殊华以喜欢清静为由婉拒了,倒不是殊华真的喜欢清静,而是她觉得,若是丫鬟太多,人多嘴杂不利于她的计划。比方现在,唤作莲荷的丫鬟一直被她吩咐在院中守着,说是有人找她便于通知。而酒锦则一直守在她的身旁,几乎寸步不离。可若是有什么,只需想个理由便能支开,倘若真的多几个跟班,那就十分麻烦了。幸得当初浅释是以她哥哥的身份进府,所以酒锦并没有太防范。
浅释指了指身旁的湖“也没什么,前几日不是与你说那雾妖进了韩府吗?今日特来看看。”
“神尊的意思是,这雾妖现今寄居在这湖中。”殊华顺着浅释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湖可比烟云湖小了不知几倍,那雾妖不觉得憋屈吗。
浅释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殊华心想,那你大早上的就是让我来陪你看湖?你那天不是来过了吗。一时有些无语。
浅释见殊华鼓起的腮帮子皱起的眉,觉得十分新奇:“你是河豚吗?”
殊华对浅释的调笑一时反应不过来,疑惑道:“什么河豚?”
“是一种江中生存的鱼,一遇危险便鼓腹,吓退敌人。那样子……与你方才一样。”
“……”
殊华独自生了会儿闷气,便也就此作罢,谁叫她对面这尊,是个打又打不赢,跑又跑不过的主呢。
殊华觉得眼前的局势还是要摸清些的:“那神尊对于现今的雾妖可有和打算。”
浅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有下的敲着手下的大理石桌面,淡淡道:“也没什么打算,现今他还没什么动作,只要韩江老实点,别给他单独下手的机会就好,所以你的手脚最好快些。”
殊华自觉压力很大,一时精神有些恹恹。幸得酒锦此时将棋送了过来,才扫了她心中的阴霾,心中有了雀跃。
酒锦将棋盘摆好,分了棋盒便退守一边。
“昨日见神……额,哥哥棋艺精湛,今日便教我一教,日后也好解闷。”殊华觉得这声哥哥叫的委实别扭,可对面的神尊显然很淡定,心中便也不再计较。自行将两人的棋盒打开,示意浅释可以开教了。
浅释看了看对面一脸兴致盎然的殊华,淡淡道:“我觉得教你是件高难度的事,没必要自己找虐。”
殊华心中的热血,被浅释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不免有些气急:“你放心,我绝对绝对是很聪明的。”
一旁的酒锦觉得这对兄妹的相处十分特别,但感情却也是很好。
浅释哦了一声,最后还是选择教上一教,因为他实在是有些无聊。当然殊华并不知道,浅释愿意教她纯属解闷,还以为浅释的人品有了好转。
殊华学了一天,也算小有所成,将这棋法也明白了个七八成。只是战略上始终是差了许多。
韩江今天回来的比往常早上许多,顺道去殊华院子时并不见人,便问了守院的莲荷,得知殊华与浅释在这湖边,便也寻了过来。
韩江到时,殊华正满脑子在想破局的方法,并未十分注意。对面浅释当然是看到的,韩江见殊华正想的入神,也没出声打断,只是礼貌的向浅释打了个招呼。浅释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殊华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深知这局又是输了:“额,这局算我输,重来重来。”
“等一下,其实这局是能破的。”韩江突然出声,着实将殊华吓了一跳。只见他弯腰执了颗白子落于盘中,殊华顺着他的棋路看了一番。这局倒真被他解了,不由拍手称赞。
韩江见殊华笑的欢快,嘴角也不免上扬:“这局虽解了,但颜公子的棋艺韩江却是难敌的,想必若是颜公子动真格的,韩江也是抵不了几步。”
殊华见韩江对浅释十分恭敬,与初见那日有很大改善。想是浅释棋艺确是了不得,今天叫他陪自己下了一天,怕是十分憋屈。
浅释理了理衣袖,淡淡道:“也没什么,棋艺这种事是要看对手的,像对面这位,刚刚设的那局已是足够。”
殊华听闻,眼角抽得厉害却无力辩驳。殊华的老实让浅释有些意外,以往这种情况她不是都要反驳一下的吗。
殊华长舒一口气:“算了,不与你计较,还得谢你今天教我下棋,多谢。”
浅释没有答话,只是起身出了亭子,朝着韩江的院子走去。韩江吩咐酒锦收了,与殊华一起跟在浅释身后回了院子。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殊华见身旁韩江面色不是十分好,心中不免担心,是不是在雾妖手中吃了亏。
“没什么,对了,过两天我有个诗会,你陪我一起去。”殊华一听,有些不解:“为什么我要去。”
韩江偏头看向她:“因为你现在是我未婚妻的身份,当日要求带家眷。”
殊华想了想:“可不可以不去。”结果被韩江果断的拒绝了。说是以后这种场合是免不了的,早些习惯就好。殊华心想,习惯你妹啊,过几天解决了你的事,我就回九重天逍遥了,谁还在你这待着。
夜深,韩府的灯已熄的差不多,一片静谧。而白天殊华他们所在的小湖却升起阵阵浓雾,雾中有一黑影,正是上次害殊华伤寒的雾妖。
此时雾妖正张开上臂,闭着眼仰着头吸食着周边的灵气。似是十分享受,他这几天都在这小小的湖中,委实憋屈的慌,今日便出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吸食点灵气。
雾妖睁眼看向韩江的院落,嘴角扯出一抹妖冶的笑。一眨眼便消失在这夜幕中,原本被浓雾罩着的湖,也恢复了清明。
雾妖现身在韩江的院落时,屋内的灯已是熄了许久。雾妖施了个昏睡诀,便准备进屋,却被一道淡淡的声线叫停了步。
“我若是你,现在就乖乖从哪来回哪去。”雾妖转身看向说话的男子,月下的银发,十分显眼。
此时的浅释正以一副慵懒模样靠在门边,想是起先已是歇下,身后的发丝有一些凌乱。身上只披了件绯色外袍,正目光冰冷的望着院中的雾妖。
雾妖对浅释身上的气泽有些忌惮,一时也未作什么反应。想是想了一会儿,有些摸不清浅释的底细,有些不敢贸然出手。转身消失在了月色中。
浅释清了空中的昏睡诀,看了眼韩江得卧室,转身进了屋。
一连几天晚上,雾妖都来骚扰,每次都被浅释发现。今晚想是浅释懒得起床,直接在韩江屋外设了个结界,雾妖来时,还以为浅释并未发现,正准备去推韩江的房门,却被一股强大的结界所阻,弹出老远。
雾妖从地上爬起来时,一手捂着心口,想是方才被震得不轻。雾妖缓了口气,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显然硬碰硬是讨不到什么便宜,需得从长计议,恨恨的看了眼浅释所在的方向,消失在了夜色中。
此时的浅释,正靠在床沿看一本经文,虽未点灯,却也是识得十分清楚。虽未开门也对屋外的动静了若指掌,雾妖离开时的不甘,当然也是清楚地知晓。真不知这北海太子对他做过什么,让他怨念如此之深。浅释收了书,一头银发铺于枕间。
自此,雾妖安分了不少时日,浅释也落了个清静。当然这点事,浅释并没有告诉殊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