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紫藤花海算得上一块禁地,魔尊之子佛瑾曾勒令除了照顾花海的工匠,其他人不得随意进出。
佛瑾端坐在花海凉亭中,石桌上放有一壶清酒两盏酒杯,只是可惜如今故人不在,独留他一人在此孤单的望着这片花海。禅色说来虽是孤僻了些,可两人却时常能在此对饮,聊的虽都是些没营养的闲话,但人却不显得那么寂寞。
佛瑾放下手中的酒盏,抬眼望向上方的天。
昨日,浅释和殊华在九重天上设了婚宴,父君问他是否前去,他拒绝了,他不知道自己再出现在她面前有什么意义。仔细想来,他与她每次相遇和离别都带着灾难。
遥想当初与她的第一次见面,不过一个偶然,却铸就了之后的纠葛劫难。这是不是上苍在告诉他,仙魔终究走不到一起。想想当初为何会将禅色带回或许也是天意,原本他不过是想从浅释手中救出父君,却不想禅色的野心竟是三界战乱。可直至最后似友非友的禅色到底是何原因策划这一切,他都不知道。说来,真是可笑。
远处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佛瑾偏头看去,群方正拎着一坛酒走过来。
群方施施然走到亭中,在对面落座,自顾自倒了一杯桌上的清酒。佛瑾看了他一眼,道:“昨日的婚宴上父君还未饮够?难不成堂堂幽冥司主的婚宴,竟舍不得多备些酒水。”
群方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盏幽幽道:“去喝他的喜酒自然是要喝到他心痛,不过那个老奸巨猾的竟然不是私掏腰包,而是偷了酒仙的私藏,当真是小气。不过这也无碍,等酒仙醒过神来还是要找他算账的,我也就没客气,几个老友一直喝到今晨才散。”
群方话罢,转头看去发现佛瑾正犹自出神,眸光微动,问道:“那姻缘神确实是有些招人喜欢,不过佛瑾你当真是喜欢上她了吗?”
佛瑾闻言一愣,不解道:“若是不喜欢,我之前那般作为岂不成了笑话。父君何来此问?”
群方又给自己续了一杯,佛瑾见状一把夺过,劝道:“酒多伤身,父君应当回殿歇息。”
群方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表情有一丝怪异,撑着下颌一副闲散慵懒的模样看着佛瑾,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佛瑾淡然:“父君给了儿臣这条命,关心是自然的。”
微风刮过,群方微醺的酒意有些清醒,叹了一声:“也是。”顿了顿又道:“你心中大可看开些,你对那姻缘神不是喜欢,因为你没有****这种东西。”
佛瑾蹙眉不解:“此话何解?”他没有****?怎么可能,他对殊华的种种难道不是因为对她有情吗?
不知何时,佛瑾夺过的酒杯已是回到群方的手中,他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清酒,轻声道:“有些事你终究还是知道的好。”
佛瑾静静的听着群方讲述的故事,心中似有什么正极力想要破土而出。
许多许多万年前,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就连说故事的群方也说不清了。只记得那是蛮荒早期,遍地枯骨,三界生灵涂炭。处于当时的时代都是靠实力说话,不像现今出生高贵一些,就算是个草包也能让人俯首称臣。
群方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结识了浅释和闲月,浅释在当时可谓相当有名气,但凡上道儿的都不会轻易去招惹。群方说,别看现在的浅释淡漠如水一副清高神尊的模样,蛮荒时期的他狠的连他这个魔尊都怕,剑起剑落就能掀了别人的老窝。好在浅释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莫不然现在三界中保不齐哪一族哪一类就不存在了。
当时的群方虽说和浅释关系不错,两人性格却是大不相同,一个不争,一个惹祸,能成为好友也是一个不解之谜。
一次群方出去惹了祸,受了点伤一时兴起就随便找了个荒郊野地儿睡觉。没成想这一觉醒来一旁竟站着个貌美如花的仙女儿,而这仙女儿还是享有盛名的女娲娘娘。她以为群方受了重伤,在帮他医治。其实女娲应当比群方长不了多少,只是凡界称呼她为娘娘,便显得辈分大了些而已。
群方的情根便是在这次邂逅种下的,只可惜女娲是个心怀万物的神,根本未曾想过儿女情长这些事儿。累的群方追了万万年也不见松动半分,闲月甚至断言,女娲肯定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女娲舍身补天的时候群方就在一旁,可是那又如何,她决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但他不阻止并不代表他会乖乖的任由她灰飞烟灭。是以,在女娲神魂俱灭之前群方拼尽全力与天相抗,救下女娲一缕魂魄,那……便是之后的佛瑾。
因抢夺女娲魂魄的时候群方受伤不轻,魂魄一度出现撕裂的情况,要不是浅释和闲月在一旁维系,想必他现在已是一缕清风。
群方休养了许久,再次响彻三界的时候便是他成了魔。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忽然坠了魔道,只有他自己知道,女娲的魂魄岌岌可危,若不尽早重造,过不多时便会荡然无存。但因着上次伤重,群方哪里还有余力重造灵魂,假他人之手他是不愿的,是以,提升修为最快的方法便是入魔道。
女娲的魂魄重造很成功,但是群方却不想魂魄受了重造之人的影响,化出的是个男婴。要知道群方抱着佛瑾那一刻是崩溃的……不过后来想想这样也不错,以父子的身份守护,也是一种爱。
佛瑾听完,觉得自己的人生还真是传奇,魔尊之子竟是神邸魂魄育成,难怪他没有母后。
佛瑾心中自嘲一番,忽然问道:“那伏魔之战又是怎么回事?”当时他被群方勒令闭关,对外界发生的事根本不了解,等出来的时候,群方就已经被关了。
群方仰头轻叹:“啊!那件事啊,不过是因为天界知道你的身份后,要抢回去罢了。说起来要不是浅释的伏魔境,我身上的那些伤还好不了那么快。我有的时候甚至在想,他当初是不是故意的。”
佛瑾望着群方,垂头蹙眉想着,他真的是没有****的吗?那心中那份感觉又是什么?自己一心想要把他救出来的那份心思又是什么?
或许……心中的这份执着,真如他所说是因为父子情意。而对于殊华的情意,不过是因为她当时那么落寞,而自己也有些寂寞。可究其根本,当真是这么回事吗?即便是他也想不透彻。
事以成埃落定,他也不想再去饶了别人的生活,就这样也挺好,至少有的人终究得了自己想得的,他会如何便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