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朝正一步步走近陆凉。
“你……”
陆凉刚想开口,就被梁春朝十分别扭地凑近然后几根手指扯住衣角往刚刚占据的石头附近走去。
因为考虑到梁春朝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呢,陆凉也就没有跟他争,索性闭了嘴顺着他拉扯的方向迈开步子。
借着缩成一团陷入沉睡的仓助肥胖身体挡住大半视线,陆凉与梁春朝还有他怀里抱着的安宁,三个人挤在仓助与石头之间不大不小的缝隙里,前后各有倚靠,只是一个柔软一个冰凉的问题。
陆凉选择让梁春朝抱着安宁坐在靠着仓助的方向,自己则将背部贴上冰凉石头表面,盘着腿坐下来。
梁春朝抱着怀中的安宁靠着仓助也坐下来,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安宁靠得更舒服一点儿,刚一坐定,他的表情就迅速变化起来。
之前严肃表情一下子松弛下来,整个人如同霜打了的茄子,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在大多数人看不到的地方完全没有了刚刚震慑众人的气势,现在的他看起来完全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
借着微弱星光,陆凉看了一眼梁春朝怀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歪头昏睡过去的安宁,心道,刚刚装的还有模有样的,看起来还有点儿帅,一离开众人视线范围就瞬间原形毕露,不知道这被救的妹子醒过来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会不会惊掉下巴。
从自己的乾坤袋里翻出来一件厚一些的斗篷,陆凉把斗篷给塞梁春朝了过去,同时道:“看不出来啊,你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
梁春朝看着陆凉递过来的斗篷愣了一瞬间才反应过来接过,然后将斗篷盖在躺在他怀里睡着的安宁身上,一脸苦笑道:“哪里的话……我可是真的快吓死了嗷呜呜!”
他压低声音跟陆凉伸手比划,“刚刚那个顾峰……对,就是那个队长,差一点儿就对我出手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筑基七层巅峰!我刚刚走过去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我都快紧张死了好吗!你看我后背都湿透了!”说着还掀起自己衣服作势要给陆凉看以证明自己并没有在骗人。
陆凉……十二分嫌弃地移开了目光,额头上挂着几条黑线,梁春朝这家伙真鸡儿丢人。
不去管犹自还在絮絮叨叨讲述自己有多紧张、内心里在这一阵子救人过程中产生了多少心理变化,陆凉在心里夸了他一句“戏真多,怕不是戏精学院毕业的吧。”,然后悄悄用余光看着相隔甚远的众人。
经过半天的时间,在一路上与梁春朝的交谈之中,陆凉已经了解到了许多关于这个临时组建的散修荒原探索小队的情况。
陆凉甚至连其他人交谈时候所流露出的一些信息也没有放过,比如稍作休息的时候有个队员在谈论一些八卦时候小声说过这样的话。
“有小道消息称各个世家实力都在派遣荒原探索小队深入荒原内部,但是陆家却丝毫没有动静……”
“说起来陆家前些时候不是在荒原里面损失了不少人吗?”
“是啊是啊,而且最近好像也很少看到陆家再有什么大动作了呢……”
谈话还在继续,当时陆凉就选择转身离开了,虽然这个身体属于那个什么陆家,但是她并不想跟这个陆家扯上半毛钱关系,这种大家族,听起来就很麻烦。
所以陆凉选择装聋作哑:溜了溜了。
陆凉将思绪从并不是很久远的回忆之中又抽了回来,目光不由自主移动到了篝火上。这时候篝火并没有熄灭,反而随着柴火增加越燃越旺。
众人都坐回了自己先前的位置去,虽然没再有骚动,但仍三三两两低声交谈议论。时不时陆凉还能感受到一两道比之前包含着更多不满的目光扫视过来。
陆凉对此只是耸了耸肩,并不以为然。
他们心里明白自己在战力上与梁春朝的差距,再加上作为队长的,拥有筑基七层巅峰修为的顾峰隐约的袒护,暂且还不敢贸然行事。
懒得再深入去想,陆凉打了个哈欠,已然有些困意,现在最重要的是补充睡眠,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刚打算靠着石头就这么睡过去,陆凉又勉强睁开眼睛打断还在委屈抱怨的梁春朝:“行了行了戏精吧你,不要再演戏了赶紧休息……对了,话说你有没有问人家的名字?”
梁春朝闻言听话住嘴,脸上显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睡着了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的女人,抬手抚了抚她的耳朵,语气在他不曾注意的时候,比往常搭讪其他女孩子时候都要温柔很多:“她叫安宁。”
陆凉听完就闭上眼。
安宁啊……
是个好名字,可惜这一生,怕是都极少有安宁之时吧。
夜渐渐深了,在结界庇护的范围之内,篝火安静地燃烧着,人们有的入睡了,有的仍不肯浪费宝贵时间,争分夺秒地修炼。
……
第二天一早,留下熄灭的篝火,队伍再次踏上行程。
接下来的几天里都在继续着赶路、休息、赶路的循环。中途遇到几只妖兽,皆被逐渐磨合变得默契起来的众人联手绞杀。这支原本散漫的队伍,也稍稍地团结起来了一点儿。
队伍逐渐深入内部,一路上也很少出什么岔子,这让顾峰感到轻松几分,如果能继续保持这样的现状,再没出其他乱子,他们也许就能顺利地完成任务然后踏上返程的路……但这仅仅只是如果而已。
好景不长,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就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荒原在越靠近内部的地带,地形就越发复杂起来。
不像荒原外围一片荒凉却平坦的平原,逐渐深入内部地势却起伏不定起来,有低洼的地方聚水形成湖泊或是沼泽,也有高耸的险峻山峰。
相隔一片不大不小的沼泽,两个队伍相遇了。
顾峰看着对面的一群人眼里有些复杂,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都在互相观望,谁都没有首先开口,两队人就这样无声对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