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芷瞥了一眼涂苏,那双含了秋水的眸子微微闪了闪,她知道涂苏一直对此事很是上心,所以又紧接着道:“谢聪,此人身为百乐教的后人,连他也都信了这个,表舅也不必猜疑,总归我不会再骗你就是了。”
涂苏的表情有些复杂,“我只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罢了。”他摆了摆手,竟然觉得有些疲倦。
见状,将扶芷站起身来,抚了抚袖子上的皱,“表舅,我言尽于此,该说的我一字不落的都说了,至于信不信,我想你心里已经有了觉得。”
说罢,她便冲着涂苏微微一笑,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涂苏心里想着事情不自觉的捏碎了手中的茶盏,望着一地的碎片,他眸色深了一些,心里更加是思绪万千。
终归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涂苏想到了当年最深知内情的中年人。
如果真要求证,问他可比自己瞎琢磨要好。
“只是这样一来倒显得我怀疑她了。”涂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一次的行动,他最终还是决定没有和江扶芷道明。
次日,江扶芷推开门时才发现屋中已经没人了。
江扶芷先是一愣,而后走到床边摸了摸被褥,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隐隐有些发凉,想来一晚上都没有人动过,她目光微闪,“怎么这么心急,一晚上没过就先离开了。”
不过她倒也没多想什么,毕竟是她隐瞒在先,说来说去也是她的错,她实在没有权利去管束别人,反正各有心思,不碍着就好。
事到如今,还是做好眼前的事最重要吧。
江扶芷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裳。
枣红色的华衣穿在身上加重了几分庄重,袖口的扶桑花却又为其添加了几分娇美,江扶芷用一支碧玉簪子轻松绾了一个发,斜插了一支步摇之后对着镜子莞尔一笑,拿过宫中的令牌,决定进宫去了。
一辆外看朴素内置却格外舒适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在路上行驶着,很快就到达了宫门口,江扶芷并没有带许多人,粗看下来是有些寒酸。
守门的侍卫毫不犹豫的上前拦住了马车,马停下,江扶芷睁开了假寐的眼睛,素手轻挑起了帘子。
望去,发现城门森严,守卫虽然满脸的正直,可那眼中却有隐藏不住的鄙夷,拿着长枪,浩浩荡荡的将整个马车围住。
她略微思索,便就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守卫将令牌退了回来,冷声道,“谁知道这令牌是真是假,这年头大胆刁民什么都敢冒充,真不怕被人发现拖去斩头?”
这话倒是有些好笑,江扶芷压根就没想着要压抑,于是一声轻笑溺出口中。
“谁在马车上!”听见了这声笑,守卫的声音更加的冰冷了,“皇城之中岂容你们这些人胡乱撒野的,快拿着你们的假令牌走,莫要逼我上报了统领,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直叶向来是个耿直的性子,听到这里就有些不满了,“你又怎知我们的令牌就是假的,三言两语就想让我们回去也太放肆了。”
“你又是什么人,小丫头,让你家主子出来说话!”那侍卫拿着武器敲了敲马车,车夫好言好语的同他说话却不被他理会。
“小姐,他也太气人了!”直叶低声抱怨了一声,而后撩开帘子便走了出去。
江扶芷本想拉住她,奈何没有拉住。
守卫有些不耐烦了,举着武器倒也不好对着一个小姑娘,只是不住的用眼睛瞟向那帘子里,有风吹过帘子被吹起了一个小角,他便只看见一双规规矩矩放在膝上白皙的素手。
直叶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既然通行的令牌都拿出来了你却耽搁我们时间,现在还想要冒犯我家主人?”
直叶瞪了瞪眼睛,那一言一句不满的字眼让江扶芷又忍不住笑了几声,“罢了,直叶,和一个大男人吵起来可不好,让我出来便是了,否则怕是他们真要把帘子挑开把我拖出去了。”
这话说得风轻云淡,可字眼里却总有那么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江扶芷说便说了,她可不管外头的人听了她这句话脸上是什么表情,撩开帘子走出去笑道:“这位侍卫大哥,你说我这令牌是假的可有依据?”
比起这个守卫的语气,江扶芷可谓是礼貌至极了,她语气又是轻轻柔柔的,就连那视线与人对视上也只感觉到像是几缕阳光照在了人的心头上漾起一片暖意。
对比之下几个守卫的粗暴就不大好看了。
他见将扶芷虽然看着娇柔却气势确实不凡,一时间还真不好说重话,只得一瞥嘴,“你们这令牌一看就是假的,可别在我这里浑水摸鱼,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是吗?”江扶芷唇角勾了勾,“可我倒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将这令牌说成假的,你要真不信,叫你们统领来就是了。”
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侍卫不服气,“叫来就是了,只是你们要想明白了,要真发现你们拿着假令牌可吃不了兜着走!”
他放话威胁了一句,奈何江扶芷根本不在也,那守卫只好憋着一股气去请了统领。
统领看着倒是刚正不阿的模样,只看了一眼这朴素的马车和江苏便将目光投向的令牌,他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三遍,最终点了点头,“这令牌是真的。”统领的眉皱了起来,“这是我们这边的失误,这位,小姐真是对不住了。”他又对着那守卫又呵斥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还不赶快让人撤下,将人请进去!”
“哼!”直叶轻哼了一声,“还是有个明事理的。”
江扶芷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下回莫要冲动了,要真碰上一言不合动起手脚来可怎么办?好了,在这里也耽搁久了,快走吧!”
说罢又对着那统领微微一笑,“既然确定令牌是真的,还请放行。”
“是是是,小姐请,这次的事情下次绝对不会再发生了。”因为理亏,统领的语气多了几分亏欠,也更恭敬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