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什么委屈的……”温若梅摇了摇头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只是看上去格外勉强。
“哪能不算委屈?夫人就出去散个步,都有下人嘴碎,说夫人故意逼死老爷嫡妻虐待嫡女,迟早会被老爷厌弃后当破鞋扔掉呢。”刚刚那个呈上玉碗的侍女倒是快言快语,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奴婢也不怕老爷怪罪,是实在觉得夫人太受委屈了,这还是不经意让夫人撞见的,在不知道的地方指不定有多少对夫人不敬和对江家指指点点的过分的话呢,于是奴婢就自作主张把那个下人给处理了,夫人也不知情。”
那侍女说完就跪在了江衡面前,一副不忿又忠心的模样。
江衡的脸色沉了下来。
“老爷,妾身断不会为自己委屈,况且……姐姐去世,也确实是妾身控制不住对老爷的爱慕,使姐姐嫉恨在心郁郁寡欢。”温若梅看江衡神色不好,又轻声地说道。
“只是,下人碎嘴道梦儿和她的弟弟……一辈子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出了。”
温若梅垂下眼睑,眼泪硕硕而落,忙擦拭了去,可这么梨花带雨的模样也落入了江衡的眼里,更是心疼自己的夫人了。
“那些下人,他们怎敢……”江衡又是怜惜温若梅的遭遇又是愤怒,这说小了是嘴碎,说大了可是败坏他江家的门风!
温若梅只擦拭着眼泪,侍女也跪着不敢再言,书房里一阵沉默后,还是江衡打破了这个气氛。
“小梅,我允你主母之位吧。”江衡又温和了下来,却是毫不迟疑地下达了决定。
“那如何能行?”温若梅眼中一股欣喜一闪而逝,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成了震惊和忧虑。“妾身的地位是小,老爷的名声可不能毁了,姐姐才去世两个月,若是如此外人必会猜诋毁老爷的声誉……”
“无妨。”温若梅全心全意为江衡打算的话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了,笑着安慰温氏。“小梅和孩子受了委屈,作为老爷的,也不至于连为自己妻儿正名都无能为力。”
“老爷……”温若梅十分感动,两人相依相偎。
温若梅知道凡事都恰到好处就行,也清楚自己到了该离去的时间了,温存了一会儿就提出不再打扰老爷,起身离去。
“夫人……是不是有点冒进了,您在江家的地位离正室也就差了一个名头,但在这个关头上位闲言碎语肯定……”刚才那个侍女担忧地问,被温若梅横了一眼便止住了话头。
“你懂什么,梦儿庶女的身份,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早点成了正室,也算了却了我一桩心事。”温若梅哪还有刚才凄婉的模样,扔了帕子优雅地笑,然后想到了什么,打量自己的侍女。“你该知道我的手段,近期可别在老爷跟前晃。”
义妹也就是个名头,还不是跟侍女一样低贱?作为侍女上位的温氏,自然对这方面还是很提防的。
“奴婢明白。”侍女诚惶诚恐地应道。
第二天晨聚的时候,江衡就轻描淡写地宣布了要扶正温氏的消息。官府的文书也就下个月就能下来了,到时候再大摆宴席为温若梅正名。不管下面的人有多少个心思,至少表面还是很和谐的,只是打量江扶芷这个原本嫡出大小姐的隐晦目光越发多了。
江扶芷视若无睹,只是偶尔抬眼看已经堂而皇之地坐上了主位的温若梅,虽然温若梅极力隐藏,不过毕竟是她期望已久的东西得到了,那股喜悦压都压不住。
江扶芷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温婉又决绝的女子,留给她最后的印象就是自缢后凄厉的模样。江扶芷从来没那么清晰地认识到人死如灯灭,自己不过是侥幸重活了一世而已。
她有一千种把温若梅拉下主母之位的办法,可那又如何,母亲还是死了,主母之位的虚名又有何用?
温若梅,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丑而已。
江扶芷无视了旁人对她或怜悯或恶意的打量,就冷眼看着温若梅做的那些自以为很隐晦的手段,比如……
“外面连卖烧饼的小贩都在津津乐道温氏上位的事情呢。”直叶虽然有点单纯,但这种转念一想就能猜到是谁手笔的事情也是看得出来的,想到主母生前给自己糖糕吃,如今连位置都被那个坏女人给占了去,就格外难过。“那个坏女人太过分了,不仅抢了主母的位置,还一边假惺惺地装可怜一边宣扬?江家都没通知这个消息给外人呢,就忍不住给自己造势,真不要脸!”
小姑娘也是气急了,想了半天脏话也就憋出一句不要脸。
江扶芷不太舒服的心情倒是被小姑娘的耿直和忠心给逗得明朗了起来,好生安慰了直叶一会儿,自己也坦然放下了对这件事的在意。
“长骨,你去跟着看看他是什么人,皇城脚下有这样的人,这人绝不简单。”赵璃至今都觉得这个浮尘的眼神似乎在哪见过。
“是。”长骨身影悄无声息的跟了出去。
江扶芷在走到一个拨浪鼓摊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后的气息,眼神淡淡的瞥了一眼,随既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东西,却没有买。
趁着长骨不耐烦的时候,突然向着人群走去,她知道比轻功自己定然不如人家,所以倒不如借助地理条件。
长骨一见浮尘钻入人群,顿时一惊,快速向着人群挤去,可是眼看着浮尘的身影就要消失街尾,大为恼火之际,直接运功飞上屋顶。
长骨在屋顶果然找到了浮尘的踪影,只是当他再次跟上去的时候,那人总是这条巷子窜到那条街道,周而复始就好像故意带着自己兜圈子一样。
此时的江扶芷已经换回了女装,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长骨,眼中尽是了然。
这个赵璃果然会想要摸底,微微一笑悄然离开。
长骨却还在和人家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