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下,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温燕绥照旧是那句话,有什么病是宫里太医都没有法子解决的,要到宫外去请别的大夫来看?
也不晓得怎么说,反正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那太医把过脉后,顿时松了口气,换了副轻松的面容,回禀李储道:“皇上,意贵嫔有喜了,已经两月了!”
此话一出,满座惊然。这宫里已经许久没有妃嫔有孕的消息了,而李储膝下也始终只有李安这一个皇子。皇帝子嗣稀少,总不是一件好事的,如今来看,林易痴有孕倒当真是一件喜事。
这下就当真有人欢喜有人愁了,也不晓得怎么说。温燕绥还是心存疑虑,林易痴究竟是在外头得了什么好方子,必然是跟今日有孕脱不开关系的。
而江寒照,心里不满愤恨与妒忌都有。她从前就跟林易痴争惯了,眼下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凡是赢了的说出来也不值一提。那些东西和一个孩子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江寒照是当真不明白,为什么这宫里的人跟轮流转似的有孕,就是转不到自个人这里。就算是轮也应该轮到了,这到底是为什么?江寒照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明明自个儿也受宠,她也不甘心在这一件事上输给林易痴。
但眼下还不是发作的时候,只能忍着,终有一日,这后宫会是她江寒照的。
李储心里到底还是欢喜,于是赶忙着叫人伺候好林易痴,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便说道:“今日百花会,正是个好日子,又赶上意贵嫔有孕,不如就挑了今日,进意贵嫔为意妃罢!”
这对于林易痴来说,当真是双喜临门了。而且这进封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的,众人就算是不想也没不服气的地方,该恭喜的话还是照旧恭喜着,当然是不是真心,林易痴自个儿都不在意。
这场宴会终于是散了,楚楚没有跟着去林易痴处跟着贺喜,而且她手里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来的贺礼。 眼见着连一起回宫的人都没有,她处境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
好在玉常在还没有走,她是个会体察人心的,于是跟着楚楚一道回了宫。
不仅是楚楚,其实温燕绥也没有跟去道喜,回宫甚至差点连贺礼都忘记备上了。好歹林易痴都过去跑了一趟,这温燕绥还是全靠子规提醒,她才记得这么一回事。
倒也怪不了她,温燕绥总是觉得林易痴有孕这回事冥冥中与自个儿有关,不仅如此,还觉得她在这后宫有崛起之像,要是自个儿再不出手压制,让她吃一点苦头,怕是以后都压不住她。
子规去将事情办妥以后,就回房顺带给温燕绥泡了六安茶给她。温燕绥愣愣接过茶喝了一口,随口跟子规说道:“子珊那边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本宫就觉得这件事儿不对劲,必须得好好查一下了。”
“是。”子规自然是答应了,只是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眼下就只能啥事都帮她办着。其实子规也觉得不对劲,但眼下也只能把晓得的都会告诉温燕绥,“指不定是有点猫腻的,子珊这两日告诉奴婢,他们买药都不是在一家药铺,总是几样药材不定药铺的买。”
这倒是说起来奇怪了,究竟是个什么方子,需要这般谨慎小心,就怕旁人察觉了去?想来林易痴也不是那样仔细的人,这两日她见的人都是不怎么深交的……
温燕绥想着想着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人来,这两日见林易痴最多的,不是什么别的人,而是,孟鹭。
她脑袋里突然想起很多事儿来,是在三年前刚从这活死人似的颐和宫里走出来,为了固宠的时候。她得过一张药方,是逝去的先皇后留给她的,其实也不能算留,是先皇后死后,她去收捡些遗物偶尔看见的。
先皇后是西凤国人,从前也没有见过她有什么身体不适需要用药的地方,从来也没得什么顽症过。于是当时的温燕绥就留了个心眼,悄悄将这药方留了下来。
再后来,她就骤然失宠,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被禁足了的三年,这其中的心酸波折是旁人都不敢想的。
等到好不容易,她从颐和宫里走出来的,头一件事就是动用了最后的人力,去查了这张方子是做什么用的。毕竟一个人远嫁他过,行至万里,身上带着一张谁都看不懂的药方,实在是令人好奇。
这些陈年旧事慢慢浮上心头,温燕绥捧着六安茶的手也不由得发着抖。子规眼见着不好,温燕绥只要写一想从前的事情就容易梦魇,到时候又要发病,怕是难好了。
于是子规她赶紧上前一步,拿掉了温燕绥手里的茶杯,尔后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娘娘?娘娘?小主快醒醒!”
温燕绥被子规这两句几唤,唤会了神思,也得有片刻清醒。就这么一会儿,背上就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也不晓得说句什么才好。
沉默良久,终于听见了她又出声,嘴里说话逐渐是有些颠三倒四,只碎碎念道:“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这么做的。那大夫说了,这药房药性极烈,最伤母体,她怎么敢随便用?这是不值当的……”
子规大抵明白其中意思了,其实温燕绥的事情,她都是清楚的。她也觉得不大可能,这样伤身的药方,林易痴又还年轻,怎么会做出这样傻事来?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于是子规犹豫着开了口,说道:“娘娘,要不奴婢继续帮您查查?”
温燕绥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良久过后才说:“必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