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意思，是要效仿长公主和苏公子了？”温燕绥戏谑道。
“哪又有何不可？”楚楚只是笑着，说得及其认真，“你我都心知肚明，在这宫里只有我们才是最般配的。你入宫早，久居高位，下头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平日你又不喜欢与人亲近，所以当初被害无一人救得了你，你也救不了自己。而我，出身小族，兄长又不愿归附南国……”
楚楚起了身，趿拉着鞋子走到罗汉椅旁，拿起之前俸给温燕绥的那杯茶，已经凉透了。她毫不介意，一口饮尽，继续说道：“我只有依附你，你也只有依附我。可是我们都不想这样对吧？那我们就站在一块儿，因利而合因利而散也好，但只要跟你站在一块的时候，我就要跟你势均力敌。”
温燕绥愈听脸上笑容愈甚，最后问道：“你有什么可以帮本宫的？”
“帝王宠爱、后宫权势、还有你被禁足三年的冤屈。”楚楚淡然回答。
“不仅如此。”温燕绥也起了身，双手拢在广袖中，眼神坚定道，“本宫还要后位。”
楚楚料到了她会说这句话，反问一句：“你就不怕我也想要，以至于我们一拍两散么？”
温燕绥摇了摇头，轻声笑道：“你会么？”
她得到了回答，笑得愈发灿烂。
岁安宫那边李淮南忽而犯了头痛的毛病，即使她不肯说，碧水也猜得到，左不过是前两日见了顾将军的缘故。李淮南只要见他一次，便满腹忧思，这是碧水不晓得的事情了，她久困宫中不得出，又从何晓得在边疆他们发生了什么。
她只晓得，长公主的心腹元清，是因顾将军才死。
碧水取了薄荷脑油，替李淮南轻轻揉着额角，尔后假意不知一样，问李淮南道：“长公主可是昨日着了风？要是痛得厉害，不妨叫太医过来看一看。”
“不必了。”李淮南强撑无事，实际是有些撑不住了。
这边正替李淮南安着神，岁安宫守门的小太监进来报，说是楚婕妤来了。碧水想叫人去推了不见，免得没什么好事，倒叫李淮南继续烦心惹得头痛难平。
可是她还没出声，李淮南便吩咐人，将楚楚带进来了。
楚楚一进门，就闻到了好重安神香的味道，又见李淮南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犹豫了一下，便将喉咙里的话都咽下去了。来日方长，这个时候说那些话，怕是会适得其反。
于是她想了想，便悄悄吩咐了身边斐文一句，就上前去了。
碧水瞧见她来，也使了个眼色。李淮南心绪不宁，她本就不守规矩，免得胡言乱语说错了话，倒惹得李淮南心里更不舒畅。
楚楚自然是晓得要如何做，于是点了点头，挥手吩咐他们先退下。
房中的人走了大半，楚楚深吸了一口气，就当是为自己静心。她是头一次不想见一个人，却要因为她的权势而忍耐亲近，每每心里都难受无比。
她从前是真当李淮南是最亲近喜爱她的，后来才晓得都是自己想多了。在李淮南心里，唯一的挂念是顾将军，最亲近的人是段夫人和李储，知己是苏琅和秦如斯，而自己……不晓得还排在哪个地方。李淮南只是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子，觉着好玩有趣罢了。
不仅如此，权势，排在这所有人的前头。
可她是真当李淮南做亲近长姊的。
楚楚吸了吸鼻子，尔后脸上挤出些笑来，故作娇憨地走到李淮南面前，一如既往天真说道：“长公主在想什么呢？”
李淮南瞧见她已经进来了，照旧是不行礼，也是如小孩一般与她欢笑打闹，不由得想起李储幼时来。她虽然介意楚楚出入景阳殿，只是见着了她这副模样，也觉着她被李储惯坏了。
想来楚楚刚来南国的时候，连字都不认得几个，又何必去指望她能懂国家计谋？更何况李储如此宠爱她，接连想要将子嗣交由她抚养都被拒，说玩心太重不宜抚养天家血脉，怕有损失担当不起。
瞧着眼前这模样，可不是太爱玩闹了些么？若是她能出身更好些……这样的性子最适宜为前朝后宫所掌控了。
想了半天事的李淮南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拍了拍她的头，笑道：“你今日怎么过来了？身子可好些了，身边怎么都没个人跟着？”
是了，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她总是对自己百般关心，不同于后宫任何一人，叫她错以为宫中有了可以称之为姐妹的人。可也是这个人，利用她说真心不值几文钱，也是这个人，说楚槐既然不归顺南国，不如出兵平了，不必考虑身处后宫的她。
楚楚有些失神，怕被李淮南瞧出端倪来，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嬉笑道：“长公主猜一猜，嫔妾身边为什么没人跟着？还有嫔妾身子已经大好了，又想念长公主宫里的桃花胶，就赶紧过来了。”
“只要你爱吃，我就叫人备下就好。”李淮南莞尔一笑，唤碧水进来叫她去端盘桃花胶过来，尔后道，“你愿意吃就是好的，我这里许多吃食，正愁没人尝呢！”
楚楚点头，站到方才碧水站过的位置，替她轻轻揉着额角，跟李淮南打着趣说道：“那长公主也猜猜，嫔妾给您带了什么来？”
李淮南半阖双目，微微摇头，什么也没想就说道：“我猜不到。”
楚楚停下手拍了拍，外头斐文应声而进，手里端着碗银耳莲子粥，还有一盒子核桃酥。斐文送到面前了，李淮南才抬了抬眼，有些惊喜道：“你这是知道我没用午膳，特意送来你永安宫的宝贝？”
“这叫一物换一物，长公主给我桃花胶，我便给长公主安神的银耳莲子羹和可桃酥。”楚楚歪着脑袋说道。
李淮南接过那碗银耳莲子羹喝下，只觉得肚子里都不那般空虚了，尔后吩咐碧水将核桃酥收好。
碧水刚要走的时候，楚楚忽的叫住了她，将自己方才带来的东西交给她，说道：“这是嫔妾自己包的汤圆，卖相上可能难看些，但味道还是好的，嫔妾自己吃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