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轩见罗小易那副坚定的模样,摇了摇头“这是天注定的命,不是有句话说得很好吗?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我这身体我清楚。”
虽然每日偷偷服药压制病情,可是每日不眠不休的为国事操劳,身体已然垮掉,不知道还能挺到什么时候。凌逸轩只有有一个七岁小儿子,是他与穗禾生下来的,若是自己现在撒手人寰,没有替自己的小儿子打好江山,这个位置恐怕就会易主,辰国就会陷入混乱之中,这几年所做的努力就全都毁于一旦,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太子铺路。
凌逸轩颤颤巍巍的扶着桌案,脚下一软蹲坐在地上。
罗小易慌忙上前将凌逸轩给扶了起来“不会的,我一定会救你。”
凌逸轩笑了一下,就听门外喊道:“启禀皇上,太傅尹大人带着太子殿下在外求见。”尖尖的声音从门传来,凌逸轩深吸了一口气,强压制住胸口的疼痛,扶着桌案慢慢坐回椅子上。
凌逸阳喘了两口气,这才开口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尹正儒一迈进门槛,便拜倒在地:“老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逸阳看着头发胡子都已花白的尹正儒,头就一个比两个大,就是这个老头总是在早朝上吵着要选妃。左口一个为了江山社稷,右口一个为了辰国江山,让自己想训斥也无法开口。不知道这回来到底是为了何事!不过想想罗小点刚刚说得话,估计是为了他的儿子。
凌逸阳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尹正儒,又看看他身边跪着的小人凌习易,招招手“小易过来,让为父看看。”
凌习易一脸高兴的准备上前,然而看到尹正儒,学着尹正儒的模样跪在地上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万岁。”
“哪里有人活得了万年的?”凌逸阳笑说着,朝凌习易招了招手:“过来,让父皇看看你!”
凌习易闻言,登时便要站起身张开双手朝凌逸阳奔去,尹正儒低喝一声:“太子殿下,礼不可废!”
凌习易望了望尹正儒,放下手,一步一步的朝着凌逸阳走去,努力的去学**王的稳重。
凌逸阳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蓦然升起几分悲哀,张开双臂将凌习易抱在腿上,在肉嘟嘟的脸蛋上啄了一口:“小易!”
胡须刺得凌习易脸上发痒,忍不住伸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咯咯直笑。
“父子情深,可不是什么礼法能束缚的!”凌逸阳说着,警告的望了一眼尹正儒:“小易,你是堂堂辰国的太子,未来的辰国皇帝,虽然应该怀有敬畏之心,但这颗心应畏百姓、畏苍天、畏礼法,而不是去敬畏一个臣子!”
尹正儒闻言,本就拜倒在地上的身子压得更低了,整个人好似趴在地上一般,低着的头满是冷汗,苍老的声音带着历经三朝巨变的沧桑:“老臣该死!”
凌习易似懂非懂的望着尹正儒,拉扯了一下凌逸阳的衣角:“父皇,师父教孩儿礼法而已,并没有对孩儿、对父皇不敬,更何况师父一把年纪,又历侍三朝,是朝中元老,就让他起来吧!”
“既然太子为你求情,便起来吧!”凌逸阳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凌习易的小脑袋,开口问道:“小易来找父皇可是有事?功课都做完了吗?”
“回父皇的话,我的功课都做完了,师父还夸赞我聪慧呢!”凌习易一双大眼睛发着亮光,满心的欣喜跃然脸上:“我来找父皇确实有事要和父皇说。”
凌逸阳抱着他,眼里满是宠爱:“你说!父皇听着!”
“父皇可知道尹哥哥?”凌习易开口便反问了一句。
“尹哥哥?”凌逸阳一皱眉头,顿时联想到刚刚罗小点所说的那件不平事,思及此处又望向尹正儒,开口问着凌习易:“可是尹府的小公子,尹丰?”
凌习易点点头:“正是!父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那点小心思以为我看不透吗?”凌逸阳伸手刮了一下凌习易的鼻子,这句话既是说给凌习易听的,也是在说给一旁的尹正儒听的。
一旁的尹正儒心里一震,顿时有些后悔,不应该利用太子将自己的爱子挨打的消息告诉皇上。唉,自己这件事情恐怕是做错了。
“嘿嘿……”凌习易皱了皱鼻子,继续说道:“今早尹哥哥陪同师父一同来宫里教孩儿功课,没想到尹哥哥他浑身是伤,孩儿一问原来是被人无缘无故的打了!父皇您说过,国无法则危,凡事都应该依法行事。尹哥哥被打了,打人的便应该判处相应的刑法。”
凌逸阳望着凌习易的眼里带着些许的玩味,点了点头:“好啊!父皇答应你,彻查此案!谁若是犯了罪,谁便挨罚!你看如何?”
凌习易点头拍手:“好!”刚拍了两下手,猛地又想起了师父教的礼节,像模像样的拱手道:“多谢父皇!”
看着他古灵精怪的模样,凌逸阳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这小子一点都不像自己,更像穗禾:“不过有些时候不能偏听偏信,否则会冤枉他人,枉害了无辜的性命。”
凌习易也觉得此话甚有道理。
“此案便交给大理寺审理!正好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可是一个有名的清官,断案至今从未判过一起冤假错案。”凌逸阳话语一顿,望向尹正儒:“不知尹大人可还满意?”
尹正儒脸色苍白,抖了抖花白的胡子,躬身回道:“一切听凭皇上吩咐!”
凌逸阳犀利的目光划过尹正儒苍白的脸,已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小易如何反对,绝不能再让他当小易的老师。
“来人!传我旨意!让罗小点即刻审理尹丰被打一案。”凌逸阳说着,提笔写下圣旨交给总管太监。
尹正儒如愿以偿,回了府心情大好,刚进了后花园,一支箭嗖得一声飞到脚前。尹正儒一抬头,正巧看见尹丰在玩投壶。弯下身子将箭拾起来,一张老脸也黑了下来。
尹丰也对上了那一双饱含沧桑的眼睛,心里一惊,连忙将箭仍在地上,装作手臂受伤的样子,哭丧着脸叫喊道:“父亲,您可回来了!丰儿想你了!”说着,一瘸一拐的走到尹正儒身旁,靠在他的肩膀上。
“都已经娶妻的人了!”尹正儒皱了下眉头,虽是呵斥着将他推开,可仍是带着几分宠溺,毕竟是他老来子,怎能不疼爱:“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出来玩这种东西?回屋里去看看书,休息休息!”
尹丰见尹正儒没有起疑,顿时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唉!父亲,您看我伤的有多重啊!以前孙儿我投壶可以说是百发百中,现在一个都进不去!”
“你还好意思说?玩物丧志,告诉你多少遍了?”尹正儒一瞪眼睛呵斥道:“正好受了伤也收收心,回房里多读读书,给祖父我考个状元回来!”
尹丰一听读书两个字就头大如斗,低下头默不作声,跟在尹正儒身后走着。
尹正儒见状心里暗恨,可又是自己的小儿子,舍不得打骂,只好叹了口气随他去了。又向前走了两步,尹正儒开口道:“你的事,我借太子的嘴告诉了皇上,皇上已经下旨要把打你的那些人捉拿归案!”
“真的?”尹丰心里一喜,想起那日的夫妻二人,心里恨得牙直痒痒:“就应该让他们那种人尝尝牢狱里的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