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的豪宅一楼,保姆卢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把黄家三口吃过早餐的餐具收拾起来端回厨房,开始洗洗涮涮。
从30多岁成了黄家的保姆,现如今卢琴已经50多岁了。体型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脸上已经刻写下了不少细密的皱纹,头发也已经花白,不过做起家务来还是和原来一样,不仅麻利而且细心周到。
而多年以前,她和方忆雯在妇产医院里做的那件事儿,成了卢琴心头唯一的秘密。
她也就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那件秘密的人。打算永远也不说出去的事情埋藏到了心底的最深处。就像一艘沉到了海底的沉船,不会为世人所知,当初刚从圣心医院回到黄家的卢琴还曾经整日惴惴不安。
她一看到被黄剑璋和新任妻子万般宠爱的黄楚婷,心里就会翻腾几下,很不是滋味。
而古话说的好,时间是一剂良药。能冲淡所有的喜怒哀乐,随着岁月的流逝。卢琴也就平静下来,变得波澜不惊,眼前这个享受着荣华富贵,本来应该叫做方梦瑶的女孩子已经成为了黄楚婷,这成为了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但是,对于这个世界上另一个她再也没有见过面的女孩的所思所想,包括今后的所作所为。卢琴一无所知,她也根本不会预料到,正是那个女孩,心中一直翻卷着波涛狂澜,巨浪滔天,准备要淹没这个世界……
卢琴在厨房里收拾停当,端出了一盘水果走到了客厅。
这是一个周末,黄剑璋难得在家,他穿着一身真丝的银灰色睡衣。正在沙发上翻着一份报纸,而他的妻子欧阳慕迪,站在沙发的后面,正欣赏着一幅客庭里刚买回来的印象派主义油画。
画面上,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向远处延伸的视觉效果如梦如幻。而背景是一片翠绿,妙曼柔和的色彩,描绘出光线之下的大自然的印象。而几处睡莲和睡莲的笔触,简练而精彩,整个画面只露出一点点暗色。这几处暗色无比深沉。
这张画是她在一次拍卖会的预展上看到的。心生喜爱,家里这宽敞而豪华的客厅每隔一两年就要更换一批油画,而这些作品的挑选要完全符合女主人欧阳慕迪的口味。
女主人欧阳慕迪之所以有如此高雅的品位,也和她的出身密不可分。她的父亲是庄都市商会的会长,而母亲是一位曾留学F国的画家。从小耳濡目染让她不仅有了极高的审美也有了一种贵族的气质。
欧阳慕迪接过女儿黄楚婷递过来的一颗樱桃,放进嘴里,她低下头,注意到女儿身穿一件新款的连衣裙。淡粉色的裙子把黄楚婷那姣好的面容衬托得如出水芙蓉一般。
“婷儿,这件就是你昨天去盛昌百货买的吗?款式挺新的。”
“嗯,”黄楚婷抬起头回答道:“昨天不光买了这裙子,我还到了爸爸办公室呢。”说着,黄楚婷侧过脸对正在翻报纸的黄剑璋含笑问道:“对了爸爸,和您商量件事儿,我想到你们公司去社会实践……”
话音刚落。黄剑璋手里的报纸啪的一下合了起来:“社会实践?!”显然,女儿提出的这个要求让他感到十分意外。他微微皱了一下眉,斜着眼看了看黄楚婷:“别说傻话,你还需要什么社会实践?有时间就配妈妈出国玩玩儿,买买喜欢的东西就行了,你主要学会实践怎么花钱比什么都强。”
黄楚婷用纤纤细指捏起了一颗樱桃站起身,走到父亲面前把樱桃放进黄剑璋的嘴里,含着笑开始撒娇:“爸爸,我最不喜欢您这么打发我,眼看着我这大学就要毕业了。不用多久就要走向社会,我总要积累一些经验……是不是呀,老爸?”
“天真!宝贝儿闺女,一个女孩子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工作不是别的,就是结婚生孩子,把家庭照顾好,其他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听见没?实践什么实践?简直是荒唐!”
黄楚婷惊讶地眼神望着父亲,她实在没有想到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她听起来这些话是对女性的不折不扣的轻视,她抬起头望了望母亲,那眼神好像希望欧阳慕迪能够站到自己这一边,母亲一下子就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刚要张嘴就看见丈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站起了身:“好了,我上午约了朋友去打高尔夫,你们娘俩自己安排吧。”
黄楚婷看见父亲马上就要走出客厅,赶忙追了过去:“爸爸,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走?我根本就不同意你刚才的观点,不管别的女孩子怎么样,反正以后我就算结了婚,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面的!”
黄剑璋看着表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到了客厅门口时,他停住了脚步回头说了一句:“婷儿,别任性!爸爸是因为爱你才这么说的。别忘了你是谁的女儿,这样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去工作。”
黄剑璋的这句话已经是黄楚婷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无论大事小情,只要是父亲一手包办替她做主以后,都会说上这么一句。
欧阳慕迪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她走到黄楚婷的身边拍拍女儿的肩膀:“你爸爸向来就是这个样子,我也试过想要改变他的想法,但是你看,一点儿作用都没起。他这个人简直是顽固不化。”
黄楚婷满脸委屈地坐回到了沙发上,她撅着嘴,脸上的笑容也消散得无影无踪,冲着妈妈嘟囔了一句:“现在都什么年月了?爸爸竟然还有这样的思想?简直是不可理喻!”
欧阳慕迪看着满脸愁容的女儿轻声安慰道:“好啦,别生气了,你爸爸确实是从心底里爱你的,只是方式方法不太对而已……”
黄楚婷悻悻地回到了自己房间。这间宽敞明亮而又温馨的闺房里完全是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和喜好布置而成。桌子上摆着几样从小到大出国旅游时带回来的小工艺品,黄楚婷在房间里,心事重重地踱了几步,仍然忘不掉刚才那不愉快的一幕。
她感到爸爸思想如此老旧,公司的经营方面也是刚愎自用从来听不得半点反对意见。黄楚婷多么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但是让她感到无助的是:在黄剑璋的眼里,她却永远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黄楚婷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黯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桌子一个精致的贝壳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一位帅气的英俊男子的半身像,正以灿烂的笑容望着黄楚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