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爷几乎耗费了他最后的力气。他刚才从卧室爬出来，因为疼痛昏了过去。趴在地上，意识朦朦胧胧，但是他模模糊糊地听到肌肉男在翻自己的衣服口袋，拿了钥匙去打开铁皮柜子，掏出了那些现金，还听到了那个密码箱一开一关的声音。
周爷身体一动不能动，但是脑子中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决不能让肌肉男这个败类得逞。
在周爷的心目当中，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者！这是他的原则，也让他没想到的是，肌肉男看似平时对他忠心耿耿，说一不二。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却毫不犹豫地背叛了自己。
他艰难地抬起了头，听着肌肉男以后的动静。他肿胀的双眼想望向门外，但是他什么也看不清。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他估计是肌肉男在挣扎。
肌肉男的思维已经变得朦朦胧胧，模模糊糊，成了一片灰色。阴沉的灰色当中，有着斑斑点点闪烁的亮光。灿烂的亮光，有的是他那灯红酒绿生活的梦想。而这些亮光如黑暗中的萤火虫，一闪一灭，飘忽不定。
这飘忽不定之间，肌肉男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召唤自己。他的身体一动没动，但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从自己身体里飘离了出来。听着那个声音追随而去。他看清，那个声音是一位曾经死去的兄弟。他心中充满了惊讶。
他低下了头，看自己侧卧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是一片血泊。他惊奇无比，张开嘴，但是发不出声音。
竟然，在离身体十多厘米的高处能能够看到自己，这无疑是一种奇特的体验。他追寻着刚才那个声音，见到了曾经死去的兄弟。可是那兄弟的影子只是在他眼前一闪就不见了。
很快，这种体验就烟消云散，紧接着它们就沉寂下来，再也没有了光明。
肌肉男终于一动不动，躺在了地上，沉甸甸的密码箱被甩到了一边。甩出去的密码箱在落地的同时被摔开，整沓整沓的钞票被摔了出来，散落在地上，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两下，伸直了手，想去够那个箱子，他手指到箱子之间有十几厘米的距离，这个距离成了永远的天与地的距离。
十几分钟以后，警车的响声划破了长空，由远至近，警车开到了楼下。
警察们上楼看到了眼前杂乱的现场，和门里门外两个都死人一般一动不动的肌肉男和周爷。
警察蹲下了身，看了一眼肌肉男身上的伤口，一下子就判断出这是一个致命伤。
随后，警察叫来了救护车，把一具尸体和一个重伤者抬上了担架。
崔警察望着满地狼藉河道处的血迹，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派手下把密码箱的金额如数清点，登录在案，然后带回了警察局。
警察拨通了秦川的电话，他得知，被绑走的黄楚婷已经把他护送回家，随后询问了一些简单的情况。
秦川在车里挂了电话，眼神中现出了一丝忧郁。这次忧郁虽然转瞬即逝，但是却没能逃过黄楚婷的眼睛。
自从上车以后，黄楚婷坐在副驾驶上一直起起伏伏波澜不断。
她盯着秦川紧握在手中的手机。猜测出他一定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因为秦川听到电话里，她和周爷所有的对话。黄楚婷也深深知道这些对话对秦川来说是多么残酷。恐怕没有一个男人能听得了这样的电话内容。
秦川眼神忧郁地盯着车前方，半天才转过头来。对着黄楚婷说了一句：“刚才警察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到了现场……”
黄楚婷轻声答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前方红灯，秦川停下了车。黄楚婷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秦川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川扭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又转过头去，用手攥成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说道：“我应该手再狠一点，直接宰了那个小子。”
“秦川，别再想这些了好吗？我的心里也很难受。”黄楚婷缓缓地说道。她的眼睛不再看秦川而是盯着前面，看到被撞扁变得面目全非的车头。她心里升起了一丝悲哀和后怕，
“秦川，对不起！”黄楚婷对着秦川说出了几个字，可是她自己好像不能够完全解释，这三个字里面的所有含义。
秦川听到黄楚婷的道歉，微微愣了一下，马上转过了头，用一种询问的眼神望向她：“求求你，楚婷，你别这么说！你已经受了不少的苦，我知道……”
黄楚婷听到秦川的话，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当时只想拖延时间……呜呜呜呜……”
秦川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从纸巾盒中抽出了两张纸递给了黄楚婷：“咱俩都别再说了，很快就要到家了好吗？一切都结束了，一场噩梦。终于过去了。”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秦川的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嘴角紧紧抿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黄楚婷则把脸转向了窗外，她抬起手关掉了空调，打开了车窗，凉爽的夜风一下子涌进车内，吹起了她的秀发。那一头秀发随风飞扬，像黑夜中一群黑色的精灵在舞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