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空熙禅师的安排,段健按照侦探公司所提供的住址到了文玲的家。
其实这个家只是文玲的娘家。段健现在想起来文铃丈夫在当年对自己的一顿暴打仍然心有余悸。一想到她丈夫那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样子,段健就胃疼。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儿,他也不会再去见那个男人一面。
空熙禅师却吩咐他要找到文玲的一件随身物品。段健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这个主意,就是到她的娘家来要一件她的生前之物。
这个一个周末。段健到了文玲的娘家。这是和庄都市相临的一个城市。他一大早便开车出发,接近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
停好车。他看到周围是一片老旧的民房。房间的格局很小。
文玲的母亲家住在一楼,房子的西边有一个小菜园。没有城镇的喧哗和污浊。却显得异常冷清。周围有一些石板路,旁边也是同样类型的密密麻麻的老房子。看得出来,以前这里是很大的集市,后来可能拆迁了,便很少有人走动。路上长满了青苔,下过雨留下的积水,一滴一滴从屋檐上滴下来,走上去很滑。段健的鞋底占满了污泥。
他进了一条巷子,一块块青石板铺就的不足两米宽,夹在两旁古香古色的老屋中间,因为转角望不到尽头,烟雨萦绕下,恍如梦境。没想到庄都相邻的城市,竟然别有一番风情。
段健沿着小巷走到了尽头,终于看到了一扇斑驳的大门。他从缝里望进去,看到有一些杂草和野花开放着,爬藤的植物显得特别清脆,攀着墙努力地伸展着。藤蔓和清冷缠绕着遍布整个墙面,它们用自己的躯体好像在固执的守护着这个院子。
有人听到了段健的敲门声。走了出来打开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用疑惑的眼神望着的段健。
段健望着这位老人,瘦消的脸庞,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面一双慈善的眼睛。老人头发已经花白了,身穿一套褪了色的灰色的长衣衫,脚下蹬了一双棕色运动鞋。手里正拿着一个扫帚,好像刚才在扫地。
“你是?”老人开口问道。
“您好!我是……文玲的同学。前一阵,听说文玲不幸去世了。我非常难过,只可惜消息得到的太晚,没能赶上追悼会,所以现在想来悼念一下。”
段健这段早就编好的说辞。背课文一样流利地说了出来。
老人听完了段健的话,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悲哀:“你,是玲玲的同学。感谢你这么有心,快请进吧!”
段健被老人让到屋里。他进门就看到摆在桌子正中文玲的遗像。
他看到这张照片,内心就开始波涛翻滚。照片上的文玲面带微笑,一脸甜美。他想起了两人曾经交往的那几个月的时光。
段健站在遗像前,点燃了三支香放进香炉,随后鞠了三个躬。
老人走进了厨房,一会儿端上来一杯热茶放到了茶几上。段健忙起身道谢。他侧身看着文玲的照片,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此行的目的只有他心里清楚。他要按照空熙禅师的求带回去一件文玲的随身物品。
禅师在电话里说,这是为了能更好的感受死者的信息。
但是这个要求,怎么说出来都显得有些不自然,甚至突兀。他怕闹不好还会遭到拒绝。
段健想自己曾经编好的一些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他喝着茶,先向着文玲的母亲打听了一些关于她这些年来的生活。又问了问关于得病去世的情况。看来一切都像侦探公司写的那样。女人一年前被确诊了宫颈癌。于是就拿出了这么多年做生意所有的钱。去找到了最好的医院进行治疗。可是经历了所有的放疗化疗,也用了最好的进口药。最后终没能摆脱死神的纠缠。
文玲的母亲平淡地讲述着这些。老人现在心头的悲哀,已经变得如烟平淡。她不再哭得昏天黑地,只是从眼角滑落了两滴泪痕,老人抬起满是皱纹的双手,擦去了眼泪端起茶壶,给段健的杯中蓄满,问道:“你是文玲的同学,我和女儿很多年没有住在一起,对她的交往也不是很了解。你,现在在哪里发财?”
“在庄都,我们这些同学虽然好多年没有见了。但是多少年一直保持着联系。所以感情都比较深……她这一走,让我们心里都觉得空落落的。老人家,我有个不情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到段健的这话,老人微微抬起了头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不瞒您说,我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喜欢文玲。只是各种阴差阳错,没能走到一起。后来各自组建了家庭,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见到面。她的离开,确实对我心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您看您能不能给我一件文玲的生前物品?我想拿回去当做一个纪念!”
段健低声说完低垂下了头,好像很沉痛的样子。
老人听完了来者的请求,微微一愣。看得出来段健的这些话让她感到十分意外。
如此说来,眼前的这个中年人,曾经暗恋自己的女儿。是因为情深缘浅,两人未能走到一起。老人对着段健编出来的谎话深信不疑。
老人拢了拢自己杂乱的头发。含泪点了点头。
“有情义呀,真是有情义!”老人站起了身,她佝偻着后背走进了里屋。过了大约一杯茶的功夫。老人手里拿着一件什么东西,回到了客厅当中。
老人用双手捧着一条淡蓝色的一条的花丝巾递到了段健的手里说道:“这是文玲曾经最喜欢的一条丝巾,一共买了两条,两条花纹都类似,在送葬的时候烧掉了一条,留了一条,我本想当个纪念,你既然需要,你就拿去吧,”
段健马上站起了身,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了这条柔软的花丝巾,对着老人一鞠躬说道:“太谢谢您了,我一定好好珍藏它。”
段健抬起头,缓缓地打开了这条淡蓝色的丝巾。半透明的丝质底色有浅粉,淡黄和金银线绣成的各种花朵和枝叶缠绕着。它们开放得如此娇艳美丽。段健凝望着这条丝巾,出了一会儿神儿,他好像看到了文玲,戴着这条丝巾缓缓走在风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