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斌家在郊区的别墅建筑工程,从夏季一直持续到秋季。
每天都有新的战斗。
“黄建筑师,我告诉过你。我是要三个衣柜,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是在一个星期四,我们都坐在客厅,老刘就坐在靠窗户的那把大沙发上,而且我在……对了,我还有一个舅妈说她不可能爬螺旋形的楼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为了适应你的房子,还要对我们的亲戚进行挑选吗?”
“还有我们家大女儿的房间,她那房子里怎么看起来那么黑,简直是采光太不好了,还有,还有,她就是那样想的,即使不是真的那么黑,可是如果让她觉得黑,那就是黑!”
黄楚婷无可奈何,只好熬了几个通宵,重新绘制草图,做一些她避免不掉的改动。这些改动就意味着一天天的拆掉地板,楼梯已经砌好的墙壁,这就意味着承包商的账目上预算数目不断增加。
承包商耸了耸肩,说道:“刘先生,我早就告诉过你,既然你请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建筑师,这样的事情是难免要发生的。等着瞧吧,后肯定还有一大堆的麻烦事儿呢。”
后来随着房子逐渐成型,黄楚婷发现还要还需要做一处改动,东边的一侧从未让她感到满意过。她这房子处理起来才看出自己所犯的错误和应该修改的方法,黄楚婷知道,那将使房子更具有一种逻辑上的整体感。
她从施工中迈出了最初的几步,而那是初次的试验。她老老实实的承认这一点,可是客户拒不允许做这样的改动。
所以这次就轮到黄楚婷来恳求刘德斌,让黄楚婷的脑子里已经形成了房子东侧新的清晰构造,她就再也无法忍受房子保持原样。
刘德斌冷冰冰地对她说:“不是我不同意你的意见,实际上我确实觉得你是对的,可是对不起,我们付不起那么多的费用。”
“这个改动比你夫人强迫我做的那些无意义的改动,花的钱要少得多。”
“别再对我提那件事儿了,如果这次改动不花你一分钱,你肯定签字正式认可吗?你有这个本事能做得到的话。”
黄楚婷签了字,东侧又重新修了一遍,这笔费用由她自己承担。
这个举动的成本非常高,几乎占了设计费的1/4。刘德斌有些犹豫不决,想支付这笔费用,但是他的夫人阻止了他:“你是老糊涂了吗?那只是一种卑鄙的手段。是一种强买强卖罢了,说白了就是一种强行推销的方式,设计师在建立高尚的感情,对你进行敲诈勒索。她能够确定你会出这笔钱,等着瞧吧,今后她还会提出别的要求。”
糟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房子修建好以后,他的夫人拒绝搬进去住。
刘德斌愁眉苦脸的看着新房子,他已经累得无法承认说真的喜欢她,累的无法说他作出了让步,房子里面没有布置,他不能说自己一直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房子。
他的夫人忽然在房子修建好以后,就带着大女儿出去度假了。没有和丈夫商量,就在南方的城市买了一栋小别墅。
“我买了现成的房子,每当冒险自己修房子的时候,你常常会遭到这样的下场。谁让我们请了一个半吊子的设计师呢。”夫人逢人便抱怨。
让这位夫人大吃一惊的是,和她关系不好的老二,突然爆发出野性的力量。他决不去母亲新买的那个别墅,而是喜欢黄楚婷设计的这个房子,除了这里,别的地方他哪里都不去。
所以特意为他布置了三间房子,家里人都走了,而他独自一个人搬进了这个郊区的别墅,每当夜晚来临,人们从河上可以看到这个庞大的死寂的房子中有一个小处被人遗忘的昏黄的灯火。
方梦瑶听到报信的人告诉她这件事儿以后幸灾乐祸。她马上找了一个写手写了一篇文章。且让让主编登到了一个关于设计的杂志事上面。
文章的内容有一段是这样的:
一桩奇怪的事情,虽然说不上可悲,也可以说是可笑,据报道,最近著名实业家刘德斌出资兴建了一座郊区别墅,该别墅由黄楚婷设计,耗资超过1000万元。但是全家人却发现其不适于居住。现在此别墅已被遗弃,这正是不称职的有力证据。
黄楚婷看到了这篇报道以后,气愤异常。她顺手把杂志扔进了垃圾桶里。她想抚平自己内心的愤怒,她转移注意力,打开邮件浏览着那些信件。或者是坐在桌子前,在干净的吸墨纸上画着花朵,然后回家。
她要常去医院看望秦川,看着秦川胳膊肘压住两肋,前臂向前伸出手指半开半合。看到秦川的手在发抖,左手根本就不能用。右手能够抬起来,但是高度也有限。
那天晚上,黄楚婷在病房里呆了很久,她不想回家,也不想出去走走,只想在病床旁边陪伴着秦川。到了晚上9点多,黄楚婷正准备离开,方梦瑶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她进门站在那里,好像是跑上楼的样子:“我来看看秦川,但是这个时间太晚了,我怕医院关门,所以就走得很急。”
黄楚婷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怎么样?秦川的治疗费还够吗?”方梦瑶知道自己在背后做的手脚,已经严重影响了黄楚婷的收入。她还不知道黄楚婷以前接过的那些设计挣了多少钱,在整个城市的设计行业连锁执行的标准,她还是心里有数的,她估计黄楚婷在经济上一定不是那么自由。
“治疗费不用你担心,我能够付得起。”黄楚婷没有抬头,轻声说了一句,好像治疗费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放在她的心上。因为她有足够的支付能力。
“钱够花就好,如果有困难,跟我说一声。”方梦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无比大方慷慨。
“不用担心,所有的事情我自己都能解决。”黄楚婷紧接着回答道。
“现在各行各业竞争都很厉害,比如你们做设计的总是一些公司更容易拿到委托,而有一些公司则不行。不是吗?”
“你还有别的事儿吗?我今天很累,想回家了。”黄楚婷说完,看了眼秦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