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辉看了看身后的门。
他看到张辉想动的第一丝迹象,他已经猜到张辉想跑到门那儿。他伸出胳膊没有去碰她然后又把胳膊放了下来。他的肩膀轻轻地向上收着,向前走了几步。
她的肩膀低了下来蜷缩成一团,靠着梳妆台。他让她等着。然后走向她,毫不费力地把张辉扶了起来。
她的牙齿狠狠地咬着他的手。感觉甚至咬出了血。
她反抗,像动物那样,但是她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喊救命。
……
张辉看到年轻人起来。看到他站在窗旁的侧影。他走出了房间,既没有和张辉说话,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她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个人在花园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静静地躺了很长时间。随后动了动右手的手臂。她听到体内某个地方发出了一种声音。
那是一种干巴巴的,短促的,令人厌烦的哭泣声。其实她并没有哭,她干涩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睁着。声音没有了,一种从喉咙到胃口的不舒服,让她坐了起来。
张辉艰难地站了起来,弯腰拿前臂压着肚子。
黑暗当中,她听到床边的桌子叮当作响。
她感到茫然和惊讶,不知道桌子怎么会动呢?然后她明白过来是自己晃动的桌子。她走到了卫生间门口,决定先洗一个澡。她的脚步慢慢的挪进了浴室。
开了里面的灯,张辉在一面大镜子里看见自己。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用洗澡了。她突然想留住这个年轻人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他在她身体上的痕迹以及她暗含的渴望。
第二天他继续到现场去工作。
黄楚婷按照常出现了,而张辉却没有露面。
他不希望看到张辉,在心里却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好奇看着自己的想法,意识到另一个人的存在。感觉那是一种亲近而焦急的需要,真是很奇怪,那种需要没有任何资质。不高兴也不痛苦,只是结果像是最后通牒。
他想象着那个看起来比自己大几岁的女孩今天早上是如何醒来的?如何在地上走动?会想些什么?会不会气急败坏地跑到现场来找他算账?他心里被这些想法充满,电钻仍然在不停的颤抖。
张辉打电话把黄楚婷叫到了自己的别墅。
“那个人冒犯了我。”张辉说道。
“肌肉男?他冒犯了你?你准备去告他吗?”
“不,我没这个打算。你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男朋友?”
“你,真的是这么想吗?”
“……”
张辉想:她能够接受,也会尽快忘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只保留一项记忆,这一切当中,她好像找到了快乐。快乐是她曾经期盼已久的。得到这个快乐的代价,就是背叛自己的男朋友。
在没有意识当中好多天已经过去了,不断重复的时光当中,她感到冷静和满足。休假就要结束,她从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现场。
今天她要最后去一趟。
她在小路缓缓地走着,就这样没戴帽子在阳光下走。终于来到了现场,她不着急,因为不必着急。
她到了现场没有看到黄楚婷。
慢慢地她仔细地看着周围。她见那个年轻人并没有在那里,现场满是飘荡的灰尘,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她在那里张望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他。工头儿头冲她走了过来,微笑着打招呼。
“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你们这儿那个高个子的小伙子。就是总站在那个位置打电钻的那个人,去哪儿了?”
“哦,你说的是小松吧,他已经走了。”
“走了?”
“不干了,就是家里突然有点急事让他回去。”
“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约三四天以前。”
张辉听到这个消息,突然感到很轻松,她走得很快。
她有些奇怪,为什么从来没有意识到,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小伙子的名字。在那个晚上也没有问过他,也许因为在看他第一眼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所有应该知道的一切。
一切变得很简单,除了不用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张辉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她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一切发生的事情都当做是一场梦。梦醒来的时候也就是要她离开这里的时候。
这小伙子已经离开了,剩下的就该是她。
两条线曾经相交于一点,但是也仅此而已,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生命中和很多人不都是这样吗?张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