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盛昌集团总部大楼不远处的一个安静的小区里,秦川一个人陷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回到自己住处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马上买了一部新手机,调试完成,他迫不及待地输入了黄楚婷的电话,拨打了出去。
无人接听。
一遍,又一遍,当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他的眼睛变得灰暗了起来。随后他突然想起,对于黄楚婷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自然不会轻易接听。
可是他试遍了所有的方法,加微信不被通过。普通信息没有回复。
秦川脑袋往下耷拉着,双手自然地垂着,双腿微屈着窝在沙发上,原来炯炯有神的双眼也失去了光彩,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时间一天天过去,秦川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黄楚婷拨一个电话,可是得到的永远是同样的结果:无人接听。
他的伤腿渐渐地好了起来。但是他的心却越来越疼。
秦川的本不宽敞的房间,现在凌乱不堪,显得越来越拥挤,茶几上的烟头和烟灰已经溢了出来。地板上堆满了啤酒瓶子和脏乱的衣服。
四处散落着零食和垃圾,厨房的水槽里堆积着许多没有清洗的餐具。餐具表面都已经发了霉,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角落还有撕开的方便面的调料包,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而秦川躺在沙发上,远远望去,就好像躺在垃圾堆里的一个死人。他的眼珠过了半天都一动不动。手里捏着半块饼干,饼干的碎渣已经掉到了地上的拖鞋里。
他本来英俊的面庞,现在变得枯黄干瘦,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还在头上那灰呼呼的白色绷带肮脏油腻的头发遮盖以后时隐时现。
这一天早晨,他又一次惯性地按下了通话按键。结果如他所料,无人接听。他缓缓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楚婷,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原谅我的……但无论如何,我要和你再见一面。绝不能就这样和你分开!”
曾经想过放弃的秦川终于决定振作起来,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伤腿只要能好到慢慢拄着拐行走的程度,他就直接去黄楚婷的家!无论再遭遇什么,他都要去!
而黄楚婷那个城堡一样的豪宅,根本就不再记得有个叫秦川的存在,因为家里给女儿黄楚婷安排了一次相亲。
一切的策划者正是父亲黄剑璋,他清楚地意识到,在女儿面前尽快出现一个优秀的男人,才能让黄楚婷的心情好转起来。
执行者是母亲欧阳慕迪,在众多的人选当中,她看中了一个男孩儿,她把那个男孩所有的身世资料和教育背景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父母都是高等学府的教授,书香门第并且家境殷实。男孩本人初中起就被送到国外就读,毕业于剑桥大学,回国后创业,身价已经上亿……
清晨吃过早饭,母亲欧阳慕迪敲响了女儿的房门。她知道女儿的情绪如此低落,冷不丁让她去相亲肯定会遭到拒绝。所以想用另外一个办法。她联系了另一个阔太闺蜜,安排好以聚会为名让那名男子也出席,趁机看看女儿的反应。
走进房间,黄楚婷仍然躺在床上,早饭放在一边已经凉透了。听见母亲进来也没有回头,一动不动眼睛盯着窗外。
“婷儿,还是不想吃饭吗?女儿,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出问题的,少吃一点好吗?”
黄楚婷木然地摇了摇头,母亲坐到了她的床边。抚摸着她消瘦的肩膀心疼不已,过了一会儿,欧阳慕迪用一种轻松的口气说道:“对了,昨天晚上,肖阿姨来电话,婷儿,你还记得肖阿姨吗?”
见黄楚婷点了点头,她微微一笑继续说:“肖阿姨在西山的别墅装修好了,来电话说请我们去稳居,我过来和你商量一下,这周末咱俩一起去好不好?而且你的眼光不错,能帮我选一选给阿姨新居的礼物。行吗?”
黄楚婷听完了母亲的话,把身体转了过来,眼神中仍然满满的都是哀怨和绝望:“妈妈,我真的不想去,要去你和爸爸去吧。”
母亲连忙握住了黄楚婷的手:“你爸爸最近连周末都在忙。哪有时间参与这种事儿,阿姨说很久没见你了,特意告诉我,周末在新居要好好给你做顿好吃的,她记得,你从小就爱吃她包的虾仁馅饺子。”
楚婷的眼泪已经扑簌扑簌地流下来:“妈妈,求求你,我真的没心思去,你别再说了好吗?”
欧阳慕迪想着心精心安排的计划,眼看着就要落空。她不免焦虑重重,长叹了一口气:“婷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次旅游也没让你心情转好,妈妈心里也不好受,就想着用别的办法让你换换心情……就这一次,和妈妈一起去好吗?”欧阳慕迪说着也落下了眼泪。
黄楚婷的心一下子不忍了起来,她从小到大见不得妈妈流泪,她急忙欠起了身,用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臂:“妈妈你别伤心,我去!我去!”
整个晚上,黄楚婷坐在床上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她抬头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思绪万千,她就这样一直坐在床上,直到天明。
她答应了母亲出门散散心,但是这样的承诺实属无奈。她的心早就死了,在她的眼里,现在看什么都是灰色的。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不仅引不起她的兴趣。对她来说都毫无意义。
让黄楚婷更加痛苦的是,她万念俱灰,却还要担心母亲的忧伤,这让她感到疲惫不堪。
母亲离开她房间以后,黄楚婷后悔不已,想追出门去告诉母亲自己根本不想去。但是终于没能张开嘴。
我到底是为什么活着?我为了看到母亲的笑容吗?为了无时无刻不在感受自己那流血的心吗?为了在方梦瑶的房间里,那让人无法忘怀的场景吗?我难道就是为了痛苦而活在这个世界上吗?黄楚婷在心中自问,她思考了良久找不到答案。
既然没有答案,那说明我继续活下去是一个错误。我活得越久只能让自己越痛苦。那我何不找一个让自己变得永远轻松的办法呢?
随后产生的一个念头,强烈地占据了她的心灵和全部的身体,黄楚婷感觉到浑身有了力量。
她好像马上就能奔赴一场快乐之旅,从此再也无需回头继续体验那深夜中无尽的痛苦。
她下意识地打开了手机,早就被她调成了静音的屏幕上已经出现了无数个未接电话。都是来自同一个号码。
黄楚婷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号码,关上了手机,扔到了一边。
她从衣柜里找了一件最喜欢的白色的长睡裙换上,站起了身光着脚走到桌前,从抽屉里翻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
楚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像见到了一位久违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