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剑璋在医院已经躺了四天,住院第二天的早晨,几名主任医师会诊之后来到了病房,把欧阳慕迪叫了出来。
一名上了岁数的女医生拿着手中的诊断报告说道:“我们仔细分析了黄先生的病情,他这次急性心肌梗死的面积,必须用支架打开急性闭塞的冠脉,以防止大量心肌坏死。”
欧阳慕迪脸上充满了担忧,因为她对这个手术完全不了解,不安地向大夫问道:“您说的这个手术有没有风险?”
一个高个子的男医生,看出了欧阳慕迪的担心微笑着回答道:“只要是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不过,您的先生现在必须采用这种治疗。心脏支架是目前治疗心肌梗死的常用方法,它是利用心导管技术,把一个金属支架放到病人的冠脉狭窄部位,以便把病变的位置血管撑起来,保证这个部分缺血心肌恢复,血流灌注,维持正常代谢和功能,而能保证不发生缺血坏死。”
欧阳慕目不转睛地盯着医生,她努力理解医生说的这些专业名词。显然,她费了半天终于明白这个支架的作用是什么了。
欧阳慕迪轻轻点了点头:“明白了,我同意这个手术。”
“好的,那请您在这里签字吧。”医生说着拿过一个文件夹,把钢笔递给了欧阳慕迪,
“我需要提前告诉您,这个手术风险大,费用高,有创伤,技术要求也很高,不是各级医院都会完成的技术,而且还有一定的再狭窄率……”
欧阳慕听到这些,刚要签下字的笔停在了半空,但随后她毫不犹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对于医生来说,欧阳慕迪知道他们把能够预想到的危险和风险都毫无保留地告诉病人家属是他们的职责。
这也是为了避免日后产生医务纠纷而作的一部必要的基础工作。
……
心脏支架的手术之后,黄剑璋病情得到了控制,欧阳慕迪和黄楚婷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看着黄剑璋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欧阳慕迪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
丈夫在公司里出的这次大麻烦,像一块更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这压力始终无法消散,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家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新闻里报道的情况估计很快就会影响到她们一家人的生活。
但是看着病床上刚刚能坐起来,虚弱无比的黄剑璋,欧阳慕迪只是默默地照顾着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这几天,黄剑璋对妻子眼中的愁云看得一清二楚。
他刚刚做完了手术清醒过来以后,脑子里马上想到了段健,但是手术之后的虚弱让他已经没有了往日叱诧风云和对别人大发雷霆的气力。
他心中升起的一股又一股的怒火让他的额头渗出了虚汗。黄剑璋虽然脑子清醒了过来,但是情绪却越来越低落。
一天早晨,医生的查房已经结束,护士给他换上了新的输液液体。
黄剑璋看妻子欧阳慕迪拿着几个水果走过来,放到床头,轻轻坐到了他的床边小声问道:“今天早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些力气了吗?”
“嗯……感觉好一些了。”黄剑璋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妻子的眼睛。
欧阳慕迪从水果篮中拿出了一个苹果,用水果刀边削皮边说道:“先不要想其他的事情了。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吧,医生说了,你这个病不能再着急生气……”欧阳慕迪低头削下了一串苹果皮,女儿黄楚婷进来了,和两人打了招呼,放下包走到了床前。
黄剑璋沉重的一声叹息过后,自言自语道:“我也不愿意想这件事儿,可是这明摆着在眼前……如果搞不好,我还真有可能被辞任……”
欧阳慕迪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仍然在默默地削着苹果,女儿站在身边,用手扶住了母亲的肩头。她完全能够理解母亲现在的心境。
黄剑璋把脸转向了妻子。张了张嘴又合上,但犹豫片刻之后,终于又继续开口说道:“慕迪,对不起你呀!我知道你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很恨我……就是……关于喻兰的事情。”
欧阳慕迪听到丈夫主动提起了这件事,不免有些惊讶,握在手中削苹果的水果刀停了下来,她的眼中充满了一丝哀伤,眼圈有些发红,但随即摇了摇头回答道:“你当着孩子,别说这些事情了!”
一旁的黄楚婷默默无语地注视着父母两人脸上的表情。父亲黄健璋阴沉着脸,低垂下了头,他两只手抬起来,好像想拢一拢头发,突然意识到右手还在输着液,只好用左手把头发拢于脑后,然后陷入了沉思。
母亲欧阳慕迪削好了苹果,又把苹果一小块一小块切到了盘子里。她的动作极为缓慢,眼睛并没有盯着盘子,也没有盯着苹果,而是忧伤地望着眼前的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一小块苹果掉落了下来才猛地回过了神儿。
黄剑璋不知道真的累了,还是想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他吃了两小块苹果就放下了盘子。冲着妻子说道:“可能跟这场病有关系,我现在很容易感到疲劳……我想小睡一会儿。”
欧阳慕迪点点头站起了身,帮着丈夫把病床摇平,看丈夫躺下,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和女儿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她走到护士站,嘱咐护士丈夫在住院期间谢绝会客。保证黄剑璋能充分的休息和治疗。
欧阳慕迪和黄楚婷来到了病房外面的休息区。
女儿看到母亲欧阳慕迪自从父亲住院以来脸上一直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她到了休息区的沙发边坐了下来。
“妈妈,爸爸公司的事情好像问题挺严重……这种事情最坏的结果是什么?真的像爸爸说的那样,他会被辞任吗?”黄楚婷的些话憋了很久,终于问了出来。
欧阳慕迪听到女儿的问题,并不惊讶。她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答道:“现在还不知道最差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上次爸爸被警察带走,也是你外公托了关系,花了钱才把他保出来的,没想到现在又出了一个巨额漏洞,我实在也无法想象……”
说到这里,母亲欧阳慕迪握住了女儿的手压低了声音:“婷儿,这种事情,肯定不会简单地就结束的。所以,我们娘俩要都有一个思想准备,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