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北方有一种民俗叫“捏小人嘴”。就是说每年正月初五家家都包饺子,婆婆、儿媳、闺女们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嘴里念叨着:
小人嘴是两把刀,编笆造模瞎唠叨。
叨的邻居不和睦,叨的人家起祸苗。
今日捏死小人嘴,合家欢笑乐陶陶。
无独有偶,内地如此,香港也有此俗。只不过,香港不叫捏小人,叫打小人,而且日期也不一样,内地是正月初五,香港则是在节气“惊蛰”。再有,内地捏小人是家庭中的活动,香港则是一种职业。
我老姨是新华社在香港开办的小学校长,她曾多次来津探亲,每次来时都谈到香港的民俗风尚,尤其当谈到香港的打小人时,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经过刨根问底,终于明白了全部过程。因为它挺有意思,所以用文字把它记录了下来,今介绍于此供大家欣赏。
农历“惊蛰”是继“立春”“雨水”之后的第三个节气,民间有谚语“惊蛰过,棉衣脱,冬眠的虫子都出窝”。香港人选择这一天为打小人日,含有警惕之意。每当这一天到来,马路上会有一些五六十岁的老太婆,坐在马扎上,手里拿着一只破鞋,口中念念有词地拍打着地上摆着的东西。每个人一天中似乎很少停顿,这就是那些以此为职业的“神婆”。她所打的小人,都是别人求助于她们代打的。这种打小人,之所以能沿袭至今,原因固然很多,但归根结底,还是人们的思想意识。当生意不如意工作不顺心,心里结了疙瘩,与人闹了别扭时,把原因归到了别人身上,也就是把自己接触过的人或怀疑的一些人,当作了小人,认为是这些人在从中作祟,而自己又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自己的观点,于是就委托这些“神婆”来为自己发泄怨气。“神婆”的生意兴隆也缘于此。每当“神婆”打小人时,引来不少观众,其中免不了委托人就在其中。
“神婆”代人打小人是有报酬的,打小人分“全餐”和“散餐”两种,全餐打的项目多,时间长,收费就高;“散餐”收费低,打的时间短,没有什么太多的花样。“神婆”在接受委托时,要委托人提供被打的小人姓名、性别、年龄、职业、照片,提供得不全也接。“神婆”把委托人提供的材料写在纸上,放在地上,狠狠地打,一边打一边念,无非是一些短句,如“小人无德,骚扰贵人,打你眼瞎,打你口肿,打你舌头烂掉,打你横祸上身”。这样反复念它多次,一次比一次使劲,一次比一次狠拍,最后点燃蜡烛,焚烧“咒”小人纸,如有照片也一样焚毁。如果“全餐”,除了上列程序外,再加上撒芝麻,寓意是叫小人散开,意味着小人被驱赶走了,这时“神婆”的口中念着:
小人挨打,遍体鳞伤。
贵人无恙,小人遭殃。
小人牙打光,无法把口张。
贵人喜乐道,小人远离乡。
“神婆”在念上三四段后,把委托人用贵人称谓贴于墙上,然后向贵人进宝,进宝的品种有白酒、花生、红小豆、小枣及象征幸福或长寿的水果和用金箔、银箔叠成的金银元宝,供在贵人面前。如果有照片,要点上香用香火烫小人的嘴及眼,没有照片可用笔在纸上画一个小人,用同样的方法烧烫,用意是把嘴烧烂,把眼烫瞎,最后把照片及画的小人纸放入酒杯中用火点着,打小人才算结束。
花“全餐”费用请“神婆”代打小人,委托人还可以提出打小人的具体活动。如:咒小人挑拨离间,咒小人造谣生事,咒小人破坏婚姻,咒小人肆意诽谤等。“神婆”有许多专一的念词,从中挑出合乎委托人要求的内容,边打边念,打得狠,打得重,打得声嘶力竭。例如委托人请“神婆”打小人挑拨他们夫妻不和时,“神婆”边打边念:
夫妻和睦,小人嫉妒,流言飞语,到处散布。
缺德表现,天怨人怒,请我神婆,加以惩处。
一打门牙,二打嘴巴,三打狗眼,四打头颅。
猛抽狠打,彻底揭露,夫妻恩爱,小人绝路。
最后附带说明,无论内地还是香港,捏、打小人都是女人之事,绝无男人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