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天色临晚,月色洋洋洒洒落在映月庵边的山崖之上,宁婉君立在山崖边上呼出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救出来了吗?”
轩辕鸿轻点头,应声道:“救出来了。”
“送她们回扬州吧。”宁婉君声音里面带着一丝黯然。
“小姐……”幽暗的黑处,一盏明灯由远至近。
来秋踉踉跄跄的提着盏桃花绢灯到了宁婉君的身前,跪拜而下,“小姐,求你不要赶来秋走。”
“来秋,不是我要赶你走,而是你留下来会……很危险。”宁婉君叹息一声。
来秋神色黯然,许是回错了意,忙磕头道:“小姐,都是来秋一时糊涂!都是来秋一时糊涂!”
“来秋,我从未怪过你。我说过你有你的羁绊,我们主仆一场,我今后的路不好走,你跟着只怕会是生死相间的下场。”宁婉君倒也不恼,只是柔柔浅声解释。
来秋听闻此话,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本来她还以为是宁婉君嫌弃她,赶她走,此刻她郑重道:“小姐,我要留在小姐的身边,从今以后家里面的事情,我都不管了!”
宁婉君伸手摸了摸来秋的头,将她搀扶起来,摇头道:“傻姑娘,我知晓那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人,你无法做到不关心的,你放心,小姐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来秋见宁婉君再三拒绝,心中已是黯然,却也释怀了不少,满目的晶莹泪花凝视着的宁婉君,“小姐,来秋明白了,人生相聚相逢,终有离别之刻。”
“来秋,你明白就好。”宁婉君伸手拉着来秋的手,二人又闲谈了一番。
轩辕鸿自是识趣儿的避开了。
又过了一日,以棋招亲的事情,竟引得天下各路人前来,一时间宁澈费尽心思也无法达到全胜,这来来去去,半月有余,距离选秀之事不足数天,竟有十多名胜过宁澈的棋手。
呼延睿抬手拍桌,这几日来来去去派去的杀手,都是了无音讯的消失无踪,更让他觉得宁婉君的身份,颇为不寻常。
他不由眯眼呵斥道:“夏禾,烟雨楼如今怎么这个水平,让你杀个人,竟半月也未曾得手。”
“太子殿下,那宁侯女身边的高手无数,很难近身,如今那婢女也被踢出门来……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亲近与她。”夏禾半跪在呼延睿的身前,浅浅开口解释道。
呼延睿已气的面上发黑,不由蹙眉道:“那不就是烟雨楼无用吗?不过是一个区区的黄毛丫头,竟这都解决不了。”
“殿下莫要着急,我从劳作坊引出了一个宁家小侯爷送给三皇子呼延博而后得罪了呼延博的姑娘,相信她应当知晓一些什么。”夏禾眸光幽幽,含笑道。
“将她带上来吧。”呼延睿不耐烦的开口道。
柳凡宣蓬头垢面的被带上了侧院,她恍恍惚惚的昂首,瞧见眼前的华衣贵人,不由回想起呼延博对自己的交代。
她心中微微愤恨,三皇子呼延博居然哄骗她吃下毒药,她不得不为了解药而听从他的摆布!
“听说你是从襄武侯府出来的?”呼延睿有些着急的问道:“之前是在谁的身边伺候着的?”
柳凡宣凝视着眼前的华衣贵人微微愣神,边上的夏禾却是踢了她一脚,“主子问话,还不快些回答?!”
柳凡宣刺痛蹙眉,但仍是缓缓跪拜而下,“是,奴家之前在宁侯女与小侯爷身边伺候过。”
呼延睿面上大喜,接着问道:“那你可曾知晓二人的什么秘密?”
柳凡宣轻摇头,低声道:“宁侯女身边有一护卫,厉害的打紧,且又有贴身的丫鬟,奴家只不过在外围伺候过她,未曾贴身伺候。”
呼延睿微微眯眼,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这就是你拉回来的人?一点用也管不上!”
“行了行了,既然收回了,那有不用的道理,带她下去洗漱洗漱,然后备马,本太子要出去一下。”呼延睿打量了柳凡宣一番,眼神里面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这才缓缓开口道。
马车徐徐前行,柳凡宣有些胆战心惊的伺候着这个面上情绪阴晴不定的太子殿下。
方停在一处城郊的暗邸之前,呼延睿这才带着柳凡宣下了马车。
面前的一座府邸,算不上是华贵,但瞧着也是富户之家,只是别家的门口放石狮子雕像,这家的门口居然放的是蛇雕像。
轩辕鸿微微眯眼,打量着那马车停靠的府邸,起身一跃,飞快赶回映月庵。
到映月庵的时候,宁婉君正好生无聊在煮茶,温热氤氲的茶汤热气,迷蒙荡漾在山崖之上,
忽而面前一阵微风飘过,轩辕鸿已立在宁婉君的身侧,神色奇异的探究道:“你为何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因为我已经猜到了结局了。”宁婉君平静一言,“来,坐在这边,饮茶。”
轩辕鸿坐在宁婉君的对侧,只觉得眼前迷蒙一片,佳人雪颜在自己的眼前忽隐忽现,月色盈盈落下,将边上一盏昏黄灯光的光芒比下去了几分,她乌发随着山风摇曳,发髻之上一枚翠簪,发出珠玉伶仃翠响。
“茶的确是好茶,我只是不明白,你如今到底想要做什么。”轩辕鸿微微眯眼,探寻着宁婉君的神色。
宁婉君优哉游哉的坐在藤椅之上,煮茶沏茶,好似外界的那些争夺与她无关一般,可分明是她让自己去瞧瞧太子是否去了城郊的一处地方,这个地方是否门前有两尊蛇雕像。
这一场储君之位的争夺,让他失去了镇国公世子的身份,让京城之中风波汹涌,让襄武侯府处于旋涡之中。
“我想要将他送上那梦寐以求的地位。”宁婉君笑的灿烂如花,但她的眼中蕴含着却是无边的寒冷,“让他从最高之处跌落到尘埃里面,然后狠狠的践踏他。”
“你真的这般恨他?”轩辕鸿心中略微有些黯然。
宁婉君面色一沉,毫不犹豫道:“恨,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但我却不会那么做,那不会让他经历人世间的最痛。”
“恨到失去了自我?你可知晓你每每见到他的时候,都会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神色,若非是有爱,哪里有怨恨……”轩辕鸿心下失望,低声淡淡道。
轩辕鸿轻珉茶水,沉吟片刻,凝视着眼前的宁婉君,眼中充满的探究与宠溺,那一种深深的情感从眼底流露而出,虽未曾说话,但宁婉君心下已是明了。
宁婉君定神抬眸,面上挂着轻笑,瞧着轩辕鸿道:“越是在意,越是怨怼。”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你不明白我经历了什么,因此你无法理解,我为何不能轻易的放弃。”宁婉君没有逃避,反倒是认认真真的凝视着轩辕鸿,说出自己的内心最为真挚的想法。
轩辕鸿面上一派平静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若是明日棋局真当有人赢了你,你便要出嫁吗?”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希望我入宫,还是说去和亲?”宁婉君含笑瞧着她,却不动声色的按下眸色,“若你想的话,也可以参加。”
“还是说,你觉得我的棋艺这般差劲,一定会输?”宁婉君调笑道。
轩辕鸿垂眸,眼神一冷,“你必须输,否则你便要进宫,圣上宁愿让你进宫,亦或是下嫁无用之人,也不会让你去和亲,他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见轩辕鸿言语越发的激动,宁婉君透亮的眸子,含笑凝视着他,“那便嫁给你吧,总比与那些阴谋阳谋的人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