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贵妃看着慕云离开的背影,莫名觉得无比的萧条,那努力挺直的背影,仍旧被这个深宫,微微压弯了脊梁,即便再如何努力的挺直,也依旧有些佝偻。
左贵妃不忍再看,转身离开。
日子春去冬又来,一日一日如流水般过去,即便是深宫生不如死的日子,慕云也还是从年轻变得年迈,她依旧没有孩子,但她还是皇后,也许是皇上的愧疚,她仍旧独掌后宫。
这是寒风凛冽的一日,君清终于是窝在了软榻上,再也起不来,周围是众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君清听到医生说着药石无医的话,心里竟无悲无喜。
其实,明明是他亲手杀了那个女人,可她死后,他才发现从此以后人生一片灰败,思绪越来越混沌,周围女人的哭啼声让君清一阵又一阵的烦躁,但他无力说出什么制止的话,作为一个皇帝,面对死亡,仍旧是渺小而卑微的。
“皇后娘娘驾到!”
君清耳畔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话,是太监尖利的嗓音,可是在他耳中却分外的好听。
他努力爬起来,但并没有爬起来一点半点,他只好费力的睁大眼睛,眼里是重重的阴影,但……
皇后,皇后!
是寻儿吧,一定是她。
他尽力的让女人俯下身子,凑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然后,再没有意识。
慕云愣了,然后是越来越凝固的笑容,到最后,笑容也维持不下去,只是苦涩。
太医凑上去,然后悲凉的说:“皇上驾崩了!”
所有的人刷的跪下去,哭的让人难受。
慕云也跪下去了。
满脑子却是刚才男人的话,一句句,刺痛人心。
“寻儿,寻儿,我好想你。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在他的心中,皇后这个位置,依旧是苏寻的吗?所以才在人生最后的一秒钟,意识已经混沌的时候,听到皇后二字,却还是挣扎着说出这句话。
可明明,她不是苏寻,她是慕云啊!
慕云跪下去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周围人说什么她都一概听不到了,其实,她也老了啊,怎么受得住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慕云推开众人,无视众人诧异茫然的目光,跑回了宫殿。
痛苦一下子淡去,但某一个想法越发的深刻。
她点了一炉香。沉重。君清最爱的那种。
然后在香中,倒了杯酒,酒中含有黄泉,是多年前,偶然得来的。
她学着记忆中苏寻的模样,让自己显出张狂的气势,侧着身子,将烈酒灌入喉头。
喉咙在烧,腹部在疼。
她感觉到腥甜的味道从唇角滑落,一滴又一滴,随后,意识渐渐的昏沉。
昏沉中,她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男人摸着她的头发下誓言。
“云儿,等着,等我当了皇帝,我定许你万千荣华,给你无尽宠爱,让你一辈子,开心快乐。”
“云儿,再等等,我会让你做皇后的。只是你也知道苏寻在众人心里的地位,你也得做出成绩……”
“云儿,你终于是我的皇后了。”
我费尽心思,终于变成了你的皇后,可你却在苏寻死的那一刻,再也不是挚爱我的君清。
我用尽心血等待,将余生耗在了等待上,却始终没有等来,你的无尽宠爱,你许我的开心快乐。
呵,大骗子。
她眼角含泪,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秒,她想。
之所以没有孩子,或许是上天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