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黎一下子顿住了,回头茫然地望着那个高大的年轻男人,依稀能辨认出一些熟悉的模样来。
“你是……”她迟疑地开口,脑海中冒出来的名字似乎生疏地卡在了自己的牙关。
“章浩涵。”
“章,你是妖妖的……你来西安工作了么?”
“不,只是因公出差,我本来今天就回去了,合作方喊喝酒。”章浩涵又补了一句,“他们很热情。”
“这样,西北酒很烈,他们还很能喝,少喝点比较好。”
“嗯……就是啊,后劲还大。”
说着章浩涵一下子晕摔在覃黎的肩膀上。
“诶……怎么……章浩涵?”
一米八多的男性重量直压在她上半身,覃黎趔趄了几步,想后退撑住他,结果后背就触到了走廊的墙上,章浩涵的脑袋正埋在她颈间,吐露的气息和浓烈的酒味铺天盖地,却让她此时无暇顾及。章浩涵还在自言自语
“我不想再喝了,真不能喝了。”
这……
这时候覃黎难为情地偏过头,正好瞅见走廊尽头的一个服务员,那服务员和她的视线相撞,立马讪讪地转身就要走掉。覃黎赶紧大喊“服务员,服务员,您别走,来帮帮忙,他喝醉了”
服务员认出来这是曲江厅的客人,两个人这才把章浩涵重新架回了曲江厅。结果一开门正撞上一行人欲向外走,为首的中年男人看到覃黎驾着喝醉的章浩涵的胳膊,略显惊讶。覃黎先开口解释道“我在走廊遇到章浩涵,他喝醉了,和服务员把他扶进来”她望着中年男人手上捻着珠子,蓄着胡子甚是高大的样子,心中有些怯,“我们没走错吧”
“没,没有”工坊老板眉眼间莫名的笑意愈来愈深,“你认识小章?”
“是,我是他同学”
“那正好,我这有点急事不能送小章去酒店。欸小李呢”覃黎看着旁别拎包的年轻男人顺着他的示意走上来,“我让秘书把我名片和酒店费给你,你帮我送小章到宾馆去住一晚。我先走了,你和我秘书联系。小李,你等会记得送两位小总回家。”说着急匆匆地和身后两位打着招呼就走出了包厢。
“小姐怎么称呼?方便地话我们加一下微信?”秘书掏出了手机,露出标准的笑容。
还架着章浩涵的覃黎一愣,他笑着解释道:“好确保章总能安全到酒店,也能把住宿费转给您。”覃黎尴尬地报了电话号码,但是根本没手去拿手机。秘书收起手机,接过章浩涵的胳膊,“覃小姐,我来吧”架着章浩涵就往外走,一边吩咐着服务员去前门叫车。
秘书一路抬着他绕过小桥流水走到前厅给塞进开到院内的出租车里。也绅士地给覃黎开了车门。
司机问去哪,她就报了小区门口的一家快捷酒店的名字,正好送完他就回家了。等会,好像哪里不对劲啊?怎么就回家?她今天是来陪客户的呀!正懊恼着这个状况怎么和科长解释,手机就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正是科长。
看着躺在副驾驶的老同学,覃黎惴惴不安地接了电话,不得不给科长道歉,说遇见了一个熟人喝醉了,被拜托送他回家。科长没有太为难她,他说看见覃黎抬着个男人往外走,也就没拦,在电话里也没深问,许是喝醉了,絮絮叨叨地说着确实不合适带覃黎来见客户,下次也不带她再来这种话。最后他还嘱咐着覃黎注意安全,到家了给他回个电话。
因为覃黎家实在离观月很近,科长刚叨叨完,司机已经到快捷酒店门口了。
等她把章浩涵从后座抬下来的时候,这人大概在后座颠出了一点神志,所以倒是可以勉强站稳了。熏人的酒气还是让小覃拧起了鼻子,扶着他往酒店大厅那走。
“要一个标间”
“不好意思小姐,今天的房间定完了。”
“什么?定完了?”
“是的,不好意思,您可以去别家看看,今天周五本身房源也比较紧张一点的”
“连大床房和其他规格都没有了吗?”
“还有间顶层的总统套房两千八百八十八一晚,您看价格合适的话我就给您开呢”
“多少?”
“两千八百八十八,小姐,您看需要开吗?”前台小姐精致的妆容上配着程式化的笑容,也没有半分羞辱的意思。所以,她刚在微信上收到了秘书发来的五百块的酒店费用,显然是不够用,万一酒醒了章浩涵知道她定了那么贵的房间,付账的时候也会很怪罪她把。那还是,她也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吧。她扭头对着杵在身边发懵的章浩涵说:“走吧,这儿没房间了。得换个地方。”
搀着他走出酒店大门,吹着夜晚的凉风,她感到一阵清醒和茫然,晚上戴着隐形眼镜的眼睛里酸涩起来。门童上来问“小姐,要帮您叫车吗”
覃黎在那里想着往哪里的酒店去,想得发怔,最后顿顿地回了句“不用。”
覃黎把章浩涵靠放在走道上,掏钥匙开门的时候,他又有点清醒了,不像是刚刚是个只会抬脚迈步的机器。”这里是?”
“我家,刚去的酒店没房间了,太晚了,你明儿早上走是吧,我借你免费睡一晚上沙发。”
“哦,好。”
章浩涵虽然应声,但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紧跟着又冒出来两句。
“谢谢你。”
“小覃。”
但是覃黎想得太简单了,她从厨房倒水出来,看到醉醺醺的章浩涵乖乖地坐在覃黎1LDK的客厅小沙发上,把腿蜷在身前,穿着袜子的脚只有脚跟微微能够着沙发边的时候,她彻底发愁了。
客厅没有空调,十一月的西川太冷了。她隐隐生出来了什么不安,直到她在找被子的时候,脑海中的那点担忧还是得到了印证:自己只剩下一条空调毯,一件九孔被,唯一件厚被子现在正铺在床上。她的面色在今晚不知道是第几次的,突然又窘迫起来。
本来想着收留章浩涵一晚上可以免去再跑很远找酒店的麻烦,但是带到家里来又没法照顾,现在,再带章浩涵出去住似乎显得更麻烦。
茶几上的温水和酸奶被章浩涵喝掉了不少,他一本正经坐在那,目不斜视又有些尴尬。覃黎局促地坐在侧边小沙发上,为难地抱起她自己的水杯,开口道。
“那个,客厅没有空调,我也没有厚被子了,你要不将就着,在我卧室睡一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