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该收收心了。”J说，“以前Z还沉稳一些，可是最近几年很喜欢跟S到处跑，现在这个时候，该小心外面的一些人了。”
M也听到了一些风声，问：“是因为刘安吗？我听说他已经找到这里了。之前他还一直以为，S应该还滞留在华国，在那里找了许多年。”
“你看着处理吧。”Jameson说。
看来他还有点累，或者心情不好，如果不说话的话，M都以为他坐在这里睡着了。
“我以为你会想留下S。”
可是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想让她随意处置，或者是……可以选择不干涉。
S本就是刘安的妹妹，他要找回去，谁都不能阻止，这个只能靠S自己的意愿做决定。
黑手党不会插手。
Jameson不再回答她，只一人静静地坐在那里。阳光慢慢地移动、行动，像一件有了生命的衣服，从身后拥抱住他，温柔又亲昵，如同恋人。
可是，他无动于衷，只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孤寂得如这座古堡里的尘埃。
M只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明白，在黑手党里，在他们之中，Jameson唯一想留下来的人是H。
那他唯一想留下来的人，却不得不走。
所以，其他人是否会留下来，他又怎么会在意呢？
Jameson缓缓地睁开眼睛，瞳孔里的光芒平静如万年冰湖，看着眼前的缕缕阳光，照亮自己的周身。
他似乎能清楚地看到光束里漂浮起来的颗粒，围绕在阳光和空气，一起缠绕，旋转，漂浮，既不永远上升，也不一直下降。
就这么起起落落，不会离开，挥之不去。
H。
H。
H……
脑海中浮现的，却都是这个人的音容笑貌，这个人干净却迷茫的眼睛，和孤冷落寞的影子。
他想伸手抓住，却又是一场空。
……
听完瑞希的话，葛晴处在震惊之中，抽不出神来。
“这怎么可能？”葛晴抖着双唇，“J就是欧皇的三儿子？”
瑞希说：“那时欧皇确实放弃了他，将身中花骨散的Jameson驱逐出去，原以为他会自己死在树林里，可是那时却恰好被黑手党的老教父遇到了，将Jameson带了回去。”
“Q的家族是世代为黑手党效力的，祖传医学，所以那时的Jameson没有死，在毒发之前救了回来。但是……”瑞希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后面的事情，葛晴也能猜出来了。
“但是，他为此失去了一双腿，对吗？”
所以她见到J的时候，他就是一直坐在轮椅上的，表情从来都是不喜不悲，不怒不气，平静得有些可怕，像是没有任何情绪的人。
一双腿，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可是他却从此都要被禁锢在那张轮椅上面了。
瑞希浅叹一声：“Jameson的毒素是从下身开始扩散的，那里已经恶化了，就算没有恶化，当时他们也会采取牺牲他的双腿，放毒出来的方法。因为总要做出取舍，不是双腿，也会是其他。”
“当时Jameson已经被救活了，可是欧皇依然没有想把他接回来。因为一旦被驱逐，就不可能再让他回来，而且救他的人，还是黑手党一派。三儿子已经是黑手党的人，欧皇自然也不会想把他接回来。”
葛晴听了，眼眶不知不觉地竟然有些湿润，眼底红了一片。
“所以……”葛晴张了张嘴，却没法说下去。
Q过来帮她，其实就是因为J，他说他知道怎么解花骨散的毒，并不是骗人的。
的确，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没有人比Q更了解花骨散这种毒素。
可是，他也明白，要解这种毒需要冒多么大的风险，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她还傻傻的，说要跑来见欧皇。
“你身上的毒素，比之前Jameson的还可怕，在Q为你治疗的之前，做好心理准备。我想这种后果，Q肯定没有告诉冷锋和谭咏，甚至也不会告诉你。”
“只是说，他有绝对的把握抱住你的性命，而结果可能是你半残了，变植物人了，脑部受损成傻子了，记不住任何人了，甚至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样的事情，Q绝对干得出来。”
“因为他要做的事情，只是把你的命留着而已，这就是他的目标，至于结果怎么样，他不会在意。”
瑞希平静地告诉她这些事实。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神情，瑞希都忍不住心疼了。
难怪有一句话这么说：自古红颜多薄命。
葛晴是个有福的人，可也是个薄命的人。
很小之前，瑞希去过华国，当时就遇到个算命的，说她命不好，可足够硬。
但是葛晴，好像和她相反。
“不过，你还可以考虑，虽然它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退路了。但是你可以考虑，是清醒地活过这短暂的时间，还是失去一切之后的，无知且勉强地维持着气息。”
瑞希并不是个喜欢长久都处在沉重气氛之下的人。
所以沉重过后，她又笑了起来，眼里冒出明媚的光，只是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也让人生气不起来。
在他们身后瑞希看着一幕，耸耸肩没有打扰，默默地重新上车走了。
车子悄无声息地开走，瑞希一上车，就脱衣服，换上了一身干练的作战服。
刚刚带葛晴她们去见欧皇的那个小女孩探头出来，一边欣赏着瑞希的身材，一边笑着说：“瑞希姐这是要进入状态了吗？搞这么严肃隆重，会不会太给Leviathan面子了？”
“你这个小屁孩知道什么？”瑞希自顾自地换好衣服，“短暂的生命，需要仪式感，你还是太年轻，之后你就会明白生命存在的意义，以及该怎么样挥霍，才是最轰轰烈烈的。”
顺手又从车上拿出一个化妆盒，里面琳琅满目，简直比机械武器还丰富的既视感。
这回小女孩忍不住摇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带到车上来的，就不怕欧皇骂你吗？”
“怕啊。”瑞希抽出一支新口红，极正的大红色的，抹上唇。
瑞希轻松地就将这种大红给震得稳稳当当，眼神勾一勾，御姐范便直线飚升。
瑞希用尾指勾了一下她的下巴，然后冲她投去一个魅惑的笑，“所以，你得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他。”
瑞希说完，将口红收好，过去就是捧着她的脸，在那樱粉的小唇上一吻，留下一个烈日红唇的印子，咯咯地笑起来。
“好了我的小宝贝，现在你也跟我一样了，一起去战斗吧。”
小女孩阴沉着脸，那红唇的印子在她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显得突兀又滑稽。
……
之前葛晴承诺过，只要去会见欧皇回来，就会考虑治疗的事情。
现在一切都可以放心下来，可是葛晴的心情，却并不怎么放松。
“怎么了？”韩久了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葛晴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很担心。”
谭咏舍不得她有半点不顺心，将她搂入怀里，抱了抱，“担心什么？小浣，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害怕。”
“真的吗？”葛晴故意惊讶地问他，然后一笑，“要是治疗的时候，我变老了变丑了，你也不会嫌弃我？”
谭咏闻言，却是怔住，“你的意思是，愿意接受治疗了？”
葛晴笑了笑，“当然了，欧皇给了秘方，当然要试一试。所以这件事情，你不要让叔叔插手了，他已经很累了，我们该让他休息休息。”
他养了自己这么多年，本该是一个无拘无束，无牵无挂，恣意潇洒的人，可是身边却带着一个她。
应该也像其他父亲一样，很为她操心吧？
只是尹烨从来都不说。
对于中了花骨散的毒的这件事，尹烨内心愧疚无比，怎么想都觉得对不起大哥。
可是即便是被称为“鬼医冷锋”的他，也对这种毒束手无策。
小时候，总觉得父亲应该是无敌的，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人真的是无所不能的呢？
叔叔也是会累的。
“欧皇竟然愿意给？”谭咏表示怀疑。
就算欧皇手里真的有秘密方案，可是按理来说，他也不是那么轻易地告诉葛晴。
葛晴说：“欧皇和爸爸之前是朋友，我以为这可能只是假象，但没想到他们确实关系不错。而且，我把雪钻给他了，他愿意以此作为条件来交换。”
谭咏沉吟一声，“欧皇为人残忍冷漠，可不认血亲，但义气和公平，却是十分看重的。”
要是葛晴拿雪钻去换，倒是真的有可能。
谭咏沉默一下，然后又笑了，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心，说：“Leviathan本想借你之手，去将血钻拿回来，却没有料到，你不仅没有拿回来，反而将雪钻也给送出去了。”
要是Leviathan知道，肯定会气疯了。
葛晴竟然这样光明正大地失信。
葛晴微扬下巴，得意地一笑，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他拿我有办法吗？”
现在按时间来算，以瑞希那喜欢速战速决的性子，应该已经在去暗杀Leviathan的路上了。
不过也不一定是暗杀，而是光明正大的追杀。
谭咏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还真的没有办法。”
。。晚上谭咏去找尹烨说了这件事，其实以他自己的私心来说，当然还是希望尹烨在旁边把关比较好。
不过柳白师承冷锋，现在让他好好休息，也是应该的。
只是尹烨听到这些话，生气地喘着粗气，“这丫头，是在嫌弃我老了吗？！”
谭咏：“她只是不想再让你担心了。”
“她现在这样，已经够让我担心了！”
尹烨激动地说，“花骨散是普通的毒吗？她现在只是普通的生命吗？怎么可以就这样叫我放手，这件事难得要我去交给柳白这毛头小子和Q那个外人啊？！”
被点到名的柳白噎了一下，不敢反驳。
虽然他自认自己医术了得，制药也是一流，可是在自己的老师面前，确实是个毛头小子。
因此柳白也不敢反驳，只好保持沉默。
谭咏依旧是那面不改色的模样，“小浣从欧皇那里拿了秘方，他的条件上不许外人插手，不仅是您不能参与，连柳白和Q也同样被排除在外。”
尹烨狐疑地皱起了眉，眯着眼问：“欧皇？”
虽然还很生气，可是听到欧皇的时候，尹烨也不禁冷静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