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霏啊，你的眼光真是比妈妈当年强多了，小段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啊。”
“筱霏啊，我看小段人真的不错，你好好珍惜人家啊，别使小性子。”
“筱霏啊，小段这一看就是个大忙人儿，要是以后忙着工作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你可不许埋怨人家。”
“筱霏啊……”
天哪，她不过晚进来十几分钟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筱霏机械地搅着自己杯内的咖啡，就跟戴上了紧箍咒似的头皮有些发麻。
“诶对了小段，”顾翡珺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我……是名围棋运动员。”
顾家人向来不喜围棋的事他当然知道的，可没办法，纸是包不住火的。
“什么？！”顾翡珺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考虑到是在公众场合才压抑了下来。
真是人无完人啊！老天爷怎么这么残忍！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他怎么就下了围棋呢？
权衡良久，她痛心疾首道：“小子，你要感谢自己的这张漂亮脸蛋儿，因为它替你免了阿姨的一顿毒打。”
呃。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你们不用怕，小段啊……阿姨承认你了。”
“真的？”
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
“嗯，我选择相信你，相信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你好好对我的女儿，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阿姨您放心，”他信誓旦旦，“我绝对不会欺负筱霏，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
只见她肃穆地沉默了半晌，“我们现在快合计合计一会儿怎么对付那个糟老头子吧！”
……
段玄胤在“第一次”见到顾老的时候，是万分惊讶的。
顾校长？筱霏的姥爷居然是顾校长？
“好久不见啊玄胤。”沙发上的顾老面无表情地打了个敷衍的招呼，拆开茶盒泡起茶来。
“顾老师，”他莞尔一笑，“真没想到，居然是您。”
“哼，”顾老轻哼一声，“你没想到的多了。”
“爸！你好歹站起来迎接下客人嘛！来玄胤，我们不理他，这边坐……”顾翡珺抱怨完父亲，便热情地招待起女婿来。
……
“你们娘仨该干嘛干嘛去，直勾勾地盯着我，怎么，我还能把玄胤吃喽？”
顾老轰走了三个满脸担忧的祖孙仨，却不急于与眼前这位自己当年优异的“桃李”兼未来“孙婿”叙旧。
他守望电视机，手握着遥控器，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换着，最后停留在了播放着足球比赛的体育频道。
“这踢的什么破球儿！”他嘟囔着吐槽了一句，却没有换台。
“顾老师您喜欢看体育比赛啊？”他小心翼翼地搭了个茬。
“嗯。”顾老眼望电视，漫不经心答。
“您喜欢看艺青杯吗？”
他冒了个容易“不成功便成仁”的大险，想要搏上一搏。
要知道，这两年可是围棋比赛的兴旺之年，他觉得以自己业内那点微薄的成绩，大概也足够抵消当年那位“姑爷”给他留下的阴影了吧？
“我喜欢看任何体育类比赛——但围棋除外。”老爷子板着脸给出了一个最不留情面的回答。
他思索片刻，“想必，您还是不够了解围棋。围棋是门诡谲多变的运动，它在每一位棋手看来都不一样，也就是说，一千位棋手眼中，就有一千种围棋……”
这是看同释无效把自己单摘出去了？顾老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呵，不愧是个聪明的小子，一看苗头不对，坚决不趟浑水，起初，他应该是有想过连自己那未曾谋面的“岳父”也一同“保释”出来的吧？
“说得对。”
他看在往日的师徒情分上卖了他一个面子。
“其实，我没那么讨厌围棋。当年筱霏他爸的确过分，不过，我确实也不该因为这个迁怒于你。”
“那玄胤就放心了。也感谢您能理解，要不然这事，还真不是玄胤以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
他不矫情地领了歉意。
顾老沉默半晌，“下盘棋吧。”
“嗯？您也会下围棋？”
“会一点。怎么，世界冠军看不起我这糟老头子？”
“不敢不敢，既然如此，”玄胤道，“小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我怎么不知道姥爷在家里还藏着棋具啊，他那么讨厌围棋，留那个干嘛……”“老人家都比较恋旧，一些旧物舍不得扔，就收起来了。”
黑灯瞎火的储藏室里，筱霏无奈地翻箱倒柜，一旁的段玄胤用手电筒为她照着光。
“没有啊，到处都找过了！”“别着急再好好找找，你看看角落里……”“找到了！”
她奋力抽出那个压在杂物最低下的扁盒子，一瞬间，扬起的积灰呛得两人直咳嗽。
他小心地接过棋盒，怜惜地用袖口细细擦拭了一番。
他再怎么不爱围棋，那也是他的心肝啊。
围棋棋具，在他家中几乎都是受着“供品”的待遇，怎么到了这儿……
“段哥哥？”
他回过神儿，“嗯？”
“一会儿，你准备怎么和我姥爷比？”
“我准备用全力，把顾老师当成一个专业对手来比。”他也不怕她不高兴，直接便坦而言之。
“啊，你不准备放水？”她不得其解，“你就不怕他生气吗？”
“怕，可我也怕故意输之，他会更不高兴，对对手最大的尊重便是全力以赴。”他嘴角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为人师表，顾老师他不会不懂这个道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