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有些害怕,这种场景内出现的女人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仙,一是鬼……
而若是仙绝对不会有那么绵长幽扬的一叹,可转念一想,便意识到这是在梦里,就算真有鬼也都是假的,便释怀道:“不管你是人是鬼,都转过来见见吧。”
“你真想见我吗?”女子的声音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可她又实在是想不起自己认识的人中有这样一个。
瑾瑜更加坚定要见见的念头,“自然是真想见你。”
那女子便缓缓地转了过来,于是,瑾瑜就看到一张几乎每天都会在镜中看上几回的脸,因为那张脸和她一模一样,或者说是和秋娘一模一样。
“你是……秋娘?”瑾瑜一惊,倒退好几步才站稳,从没想过她竟然还会有和秋娘见面的一天,虽说是在梦中,但那种让她窒息的恐惧感却是那么真实。
“你占了我的身体,抢了我的清,我要你还给我。”秋娘平静无波的脸上,淡淡的,完全看不出她是在说真的还是在说笑,可听在瑾瑜的耳中却像是一道霹雳。
虽然她那句‘你占了我的身体’平时听来会让人遐想联翩,此时瑾瑜愣是没敢多想。
若是从前,秋娘对她说这般话,她虽说是不舍,却还是会洒脱地说上一句:“不好意思占了你的身体,让你做了这么久的孤魂野鬼。”
然后把身体还给她,可如今,她在这里有太多太多的牵挂和不舍,而这些牵挂让她无论如何都洒脱不起来。
所以,面对秋娘时,她无法让自己显得很大气,甚至心虚的很。
秋娘却突然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可她的眼中却全无笑意,“夏瑾瑜,难道你以为你不肯还给我,我就没办法了吗?”
瑾瑜明白她这是在告诉自己,就算她不同意把身体还回去,秋娘也是有办法夺回身体的,脑袋‘嗡’的一声,就见秋娘水袖一甩,她便失去所有知觉。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回想起梦中的情景,瑾瑜还是一阵后怕,也幸好这只是个梦,她还能从梦中醒来。
香浓和青苹已经将洗脸水和早餐端来,瑾瑜洗过脸,坐下来吃早餐,听两人说清天没亮就进了皇宫,也不知是何事那么急。
正说着,清手上拿着一道圣旨走了进来,一见瑾瑜就喜滋滋地笑道:“金鱼,我去请了圣旨,我们成亲吧。”
瑾瑜一听就不高兴了,这一早不见人原来是进宫求圣旨去了,可是成亲这么大的事都没和她商量一下,感觉上好不受尊重啊!而且,一想到昨晚的那个梦,她就觉的浑身都不对劲,连脾气也大了起来。
于是,沉下脸问道:“成亲是你一个人的事吗?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当我不存在吗?”
清愣了一下,陪笑道:“当然不是,我这不是回来和你商量了嘛。”
“商量什么?”瑾瑜看了一眼被清抓在手里的圣旨,圣旨都求来了,还商量个屁啊。
清就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张纸展开,递到瑾瑜的面前,“这上面的日子都是国师给算过的好日子,你在里面挑一个,再填到圣旨上就可以了。”
==瑾瑜彻底无语了,他所谓的商量也只不过是在众多日子里选择一个日子嫁给他,完全没有想过瑾瑜要不要嫁给他的问题,而且,你那圣旨是可以随着心意填的吗?你当是在做填空题吗?
“连君清,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许还不想和你成亲呢?”瑾瑜很认真地喊了清的名字,又很认真地盯着清。
清被她盯的一瞬间心慌了,之后笑的有些不自然,“金鱼,我知道你是说笑的。”
见到这样的清,瑾瑜心疼了一下,想到清对自己一直以来不掩饰的爱,她的眼睛也有种湿湿的感觉。
她一直很享受和清在一起的时光,也很想一直这样下去,可是她的心就是不安,昨晚的梦历历在目,甚至那日在济玄寺时非空送她那颗珠子时的的一幕也清晰起来,还有送她珠子时说过的话……
非空当时说:“大家都是明白人,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可既然回不去了……就好好地活着吧,若是遇到力不可抗的困境就把珠子吃掉……”
不可抗的困境是什么?会不会有一天她一觉醒来这副身体就不属于她了?还有他说的那句:生生死死,缘来缘去,一切皆为虚幻,莫强求、莫贪嗔……又是什么意思?是要她不要强求?还是说这些本来就不属于她,终有一天会再失去?
她从不刻意去想这些,只想过好每一天,和清好好地爱着彼此,可是那个梦的出现却完全让她乱了阵脚,一切都在清求回那道圣旨之后发作了,甚至以往所有不愿意去想的事统统都想起来了。
她多么怕不幸被那张老乌鸦嘴说中,不敢想像若是她真的会有离开的一天,清会怎么过,若是真正的秋娘能回来还好,还可以替代自己来爱清。
可若是秋娘回不来呢?只能留下清一个人孤独面对?她甚至不敢想那样的清会变成什么样,不管是自私也好,是懦弱也好,她不敢面对和清的婚事,在她的思想中,只要不成亲,就算有一天自己真的离开,也只能算是清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就好像当年秋娘和清的分离一样,时间会冲淡一切。
可一旦成亲了,那种羁绊就会跟着清一辈子,以清的性格恐怕再难忘掉自己了。
她实在是不想清过那种‘不思量,自难忘’的日子,更不想他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好吧,瑾瑜承认,有的时候她比清还要别扭,至少这件事上她就不能让自己洒脱起来,不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只能说那个梦太真实,让她不得不怕,在没有确定自己占据秋娘身体的灵魂会不会消失之前,她都不能从这种患得患失的心境中解脱出来。
瑾瑜的心在疼,清的心也在疼,他从没想过瑾瑜会拒绝和他成亲,所以他才想要给她个惊奇,如今看来,在他来说的惊喜,却成了瑾瑜的惊吓,原来他的金鱼并没想要嫁给他啊。
或者他的金鱼只是在和他开玩笑,只是因为他没商量就去求了圣旨回来而产生的不快。认真地盯着瑾瑜看,到了最后才发现,原来瑾瑜并不是在说笑。
苦笑着把圣旨放到桌上,“既然你不想成亲,那就不要成亲好了,只要你……高兴就好!”
说完,在椅子上坐好,端了一碗香浓盛来的粥闷闷地吃了起来。
瑾瑜偷偷地看清,清却一直沉着脸不看她,瑾瑜知道他是在生气,就想: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质了?只是一个梦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吃过饭后,清就出了门,瑾瑜一个人坐在树下的美人榻上,回想起清出门时沉重的脚步,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把非空送她的那颗珠子拿在手中,红艳艳的那么好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据别人说非空可是有道高僧,或许真看出什么了,而且,这颗珠子既然他说有用得着的一天,或许真有用吧。
瑾瑜就在想要不要把珠子吃下去,就算换个安心也好,可犹豫了半天,还是把珠子放了回去。
对于那个神神叨叨又猥琐的非空老和尚,她始终有种不太踏实感。
晚上的时候,喝的醉醺醺的清是被三哥送回来的,直接送到瑾瑜的院中,三哥望着对清很心疼的瑾瑜直摇头,“小两口吵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别往心里去,不至于连亲都不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