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栋见寨门建在立陡狭窄的山口里,进门后里面却是较为平坦的大谷地,离寨门一箭之地是间大厅,这时从厅门迎出来一个中年人道:“原来是岳大哥到了。”
岳极介绍了岳栋,两个青年自报家门,一个叫张剑,另一个叫汤宏坤。听说都是岳家军的后人,寨主牛继祖高兴极了,赶快吩咐准备酒宴。席上谈起来先人,不胜唏嘘。
原来牛皋在朱仙镇,知到岳飞被害后,想起兵造反,但王贵等不同意,愤然离去,投了河北义军,以后辗转到伏牛山,带着一帮义军,在此安营扎寨。
在这大山之中,我们既不归王化,也不劫掠乡亲,而是屯田,开矿,养护山林。农闲时练武,还专门成立了护寨队,随时巡查以保护我们的地盘,不容别人侵占。
就这样在此传了二十几代,已成自然,官府和我们两不相干。”
黄脸大汉汤宏坤道:“我先祖汤怀是和王贵,张显跟随岳爷爷,从汤阴走出来的,得知岳爷爷被害后,还听说王贵也出告了岳爷爷,不愿再与其为伍,也不想听别人调遣,便和张显离开军营,原来想回老家汤阴隐居,但汤阴在黄河北面,是金人常驻之地,回去后金人若知道是岳飞手下大将,一定容不得。
幸好有个中军官,也愤然离去,他就是伏牛山区的人,说在大山之中,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可以开荒,可以狩猎怎么样都可以生活,于是两位先人就跟着来到伏牛山中隐居,繁衍至今。
这次是我出来游玩,见此山林不错,想打猎,不意撞见牛大哥,还动起手来,我打不过,又去约张剑来助拳,是我们不对,在这里赔罪了。”
说罢二人站起来行礼。
寨主道:二位贤侄不必多礼,这正是不打不相识,现在是一家人,应该多亲近才是。”
席间说起岳栋武艺高强,非常佩服。
岳极道:“他是我师傅的关门弟子,这次是奉师命一起去豫东,支援玉剑山庄。”
牛勇大声道:“我也去。”
张剑,汤宏坤说:“我们也跟岳大哥去,就像从前先祖,追随岳飞一样。”
岳极,牛继祖含笑看着几个年轻人。牛继祖道:“也好,年轻人就该出去历练历练。总关在家里,是长不了见识的。”
商量一番后,决定让张剑,汤宏坤先回家,通知家人并作好准备,明天在方城城北会合,然后一起东行。
方城会合后,五人一路有说有笑,谈文说武很是融恰,而且年轻人都以岳栋马首是瞻,岳极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岳栋还真有些领袖气质。
这一日来到睢县,再折向东南,在岳极带领下,来到羊山羊尾处的山环里,见到了风景秀丽的玉剑山庄。
周围山坡上,苍松翠柏成荫,多重房舍在葱茏中,依坡而建,一条小河从后山,绕庄而流,河的两岸垂柳依依与庄园相映,甚是雅致,有如一幅山水画。众人下马过桥,来到大门前,管事入内禀告,不一时庄主李云鹤,少庄主李少白出门迎客。
庄主道:“原来是岳兄到了,唉呀,还有战胜李奇的岳兄弟也来了,快请,快请。”殷勤相让。
在客厅落座后,岳极一一介绍,并询问当下情况。
庄主道:“距立夏还有三天,这两天五虎断门刀,常派人来窥探,想来摸底,今天你们来,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不过也不怕他们,本来我们两家半斤对八两,现在来了这么多高手,就更不怕了。”
岳极道:“究竟是什么人想要你们山庄,他有什么势力,现在人在哪里,请庄主详细地讲一讲。”
庄主道:“这个人叫王敬轩,是现任河南巡抚,他原籍也是本地人,觉得原来祖宅太小,且风水平平,想趁官位还在,致仕前换一个风景风水俱佳的庄园,不知怎么就看中了我们这里,一开始想凭官威,只给一点小钱,把我们打发走,你们想二百多年的祖业,一千多亩的良田和山林,如何能让,我们是长门长孙,整个家族,已有近二百人,换个地方哪能住得下,又怎么生活。
谈了几次不成,就想从官面上找茬,结果我们一不造反,二不欠税,地方上也有些人脉,他抓不到把柄,竟恼羞成怒,找到五虎断门刀,设计陷害我们。
他们找了些泼皮无赖,在我们周围生事,搅得四邻不安,我们当然要管。
五虎断门刀竟找上门来,说打伤了他们的人,要按武林规矩,公开比武,我们是武当分支,武林一脉,岂可退缩,只得定下立夏之约。”
岳栋插言道:“王敬轩为官如何,现在哪里?”
少庄主李少白道:“像这种只顾自己所得,不管他人死活的人,能是什么好官。看他表面文质彬彬,道貌岸然,听说也会些家传武功,常和本省武林门派有来往。
他本是前任巡抚哈德利的部下,没少跟着干坏事,他的官衙在开封,但为了得到这所庄园,以巡视为名,在睢县督办此事。
我派的人回来说,他还请到了国师蒙巴图的一个徒弟,看来他在官场还是走得动的。”
岳栋道:“这就是以官势欺压百姓。”
晚饭后一起商量应对之策,除了安排轮班防守,严防对方窥探破坏,保证全族妻儿老小安全。
岳栋说:“我想明天起五更出发,到睢县一探,不知少庄主能否同行指路。”
李少白道:“责无旁贷。”
牛勇道:“我也去。”汤宏坤,张剑也要去。
岳栋道:”这次是去偷看人家的底细,人多了容易暴露,少庄主也只是指指路,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人多反而容易暴露,”
岳极道:“他说的对,我们看家也很重要,不要再争了,就这么定了。”
三人悻悻不再说话。
到了睢县,李少白指出了王敬轩的临时行辕所在地,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两人立即分开行动,少白是本地事主,更不宜招摇过市,两人约定明天巳时,在县南门外碰头。
岳栋想:“首先应该了解王敬轩和五虎断门刀的为人行事,才能掌握好分寸。”
他白天一直在茶馆,酒肆,菜场等人多的地方,探听消息。
得到的印象是:王敬轩是个比较沉静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满口百姓,皇上,忠君,仁孝,做事主张持重,人们谈话中,没听出有大奸大恶之行为,似乎还有些好感。
如果是好官,为什么又强要民宅哪?岳栋想了想,以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老百姓只知道,是武林恩怨毁了玉剑山庄,而王敬轩出面收拾,反而是官方做了好事,他真的是这样想,这么做,就太卑鄙,太可怕了,那他一定有更多的不可告人的秘事,非查清楚不可。
晚饭后,岳栋稍事休息,二更天换上夜行衣,悄悄离开客栈,跃进临时行辕,见四角有瞭望哨,庭中有巡逻,防卫甚严。
他蹑足潜踪,向一座亮着灯的厅堂靠近,又见门前有两人警卫,躲在墙角处观察一番,趁巡逻经过后的空当,一鹤冲天,跃上房顶,然后悄无声息地,揭开一片瓦,向下观看。
见一官员居中正坐,客位上坐着两人,旁边有个侍妾端茶倒水,不时也嗲声嗲气地参与说话。
听那官员道:“距立夏还有两天了,请的高手都到了吗?还有你们五虎断门刀,思想统一了没有,不要搞得临场变卦。”
侍妾却插话道:“老爷,你只提要求,只空许诺,不见一点实惠,让我哥哥也难办哪,他在那边门派里,究竟只坐第三把交椅,上面还有老大,老二哪。”
那个中年人道:“敬轩,我们武林和官场不同,官差,衙役的钱,你当官的,想什么时候给都成。在武林接活,一定要先付定金的,已经这么久了,如果你再不给,我也没法再干下去了。”
官员道:“你要多少。”
“不是说好了吗?你出资买庄子的钱,你买不到,我们接过钱给你办到,现在先拿一半作定金,等事成再付另一半,你怎么忘了?”
中年人似乎要翻脸。
官员道:“豹哥不要急吗,我已经给你们准备了。”
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和一座玉佛,并送到二人面前,对另一个人说:“这座玉佛是极珍贵的,请带给国师,是我的一点心意,对大师我另有酬谢。”
岳栋这才看出,是在武当见过的,蒙巴图的弟子,不过此时穿着便装,一时没看出来。官员又道:“听说他们请来了高手。”
豹哥道:“也说不上高手,除了一个年纪稍长,其它四人都是小青年,看样子都不满二十岁,像是武当俗家弟子,不足为虑。有大师这样的高手,谁来了也不管用。”
又说了些杂七杂八的事,便散了,官员夫妇去后堂卧室安歇,大师就在客厅里住,只有豹哥往外走。
岳栋见这是机会,展开轻功,追了出去,来到无人处,伸指隔空点了他环跳穴,把他定在当地,掏出了银票后,又迅速点回环跳穴,恢复了走路,一瞬间完成动作,豹哥以为被石头绊了一下,并没在意。
得手后岳栋又返回临时行辕,继续探查王敬轩的私秘。
岳栋藏身在卧室的屋檐下,如果不是来到窗前抬头望,根本发现不了他,刚把身形安好,就听里边官员说:“月娥,今天刘县令送来的一千两,收好了吗。”
女人道:“这么点小钱,也放在心上,早就收好了,他到底让你办什么事啊?”
官员道:”还不是想换个富点的县。”
“肥缺县就值一千两吗?”女人追问道。
官员笑道:“那要看他,是不是还有心意了,现在有人想升上来,有人想调过去,好几个人都盯着哪,那就看谁捷足先登了。”
岳栋心想:“在普通百姓认为的好官,竟是这个样子,如果我不来探查,不一样认为他不错吗,表面上他真的是道貌岸然,谦谦君子,对百姓也不像别人那样作威作福,还说些同情百姓的话,但他背后的肮赃事,一点也不少,只不过更隐蔽罢了,这种人有伤天道,一定要予以制裁。
岳栋用手指沾唾液捅破窗纸,看清楚王敬轩的体位,他躺在床上,头离窗口很近,正适合点百汇穴,岳栋在隔空点穴时,掌握中等力度,不要他立即死亡,而是像中风一样,口眼歪斜,渐渐成为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