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两支队伍旗开得胜,岳栋决定自己参加采购队,而让伍爷参加宣传队,家中只留三爷在工地,兼顾药局的安全,药局的生产和质量由武振国负责。
临行前兄弟五人在父母家中聚会,在酒宴上岳栋反复强调:“这次行动以二哥四哥为主我和五弟只是参谋,我们的身分是药局的员工,也可以说是个头头,甚至可以说是小老板,总之我们是商人,只能以商人的分内行事,绝对不许以游侠自居,更不能卷进武林纷争,如果有人故意挑衅,也不能以武力回击,只能以商人的方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是惹上武林纷争,招来腥风血雨,那就是彻底害了药局,我们建立大药局的初衷,就实现不了了。”
众兄弟都表态,绝不在外面惹事生非。
父亲岳浚也讲了不招惹武林的重要性。
他说:“要忍一时之气,莫留后顾之忧。
江湖上的一些门派,不管是正派还是邪派,只顾自己的面子,认为自己门派吃了亏,就会死缠烂打,要争回面子,也不管正义不正义。
所以你们一定要忍住一时之气,哪怕做些忍让,也不要惹起纷争。
因为你们做的都是明事,你们两队都会大力宣传樟树药局,人家都知道你的家在哪儿,要找上门来是很容易的事,如果是那样,就防不胜防了。”
众兄弟把父亲的话铭记在心,都暗下决心,哪怕自己受气,也绝不惹事回来。
母亲又为每个儿子仔细量了衣服尺寸,好为他们做婚礼吉服。
二爷和四爷,分别把自己找的七个随行伙计叫齐,并通知他们明天一早出发,做好出发前的一切准备,又重复讲了各自的考核要求,及不得在外惹事生非,不得挪用公款等规定。
第二天两支队伍出发了,一队是由四爷张剑领队,五爷李少白随行,九人从水路出发,由樟树乘船沿赣江到南昌,上岸宣传后到九江。
然后留下负责江西片区的人,其余八人再沿长江而下,到安庆,铜陵,芜湖,马鞍山,南京,镇江,扬州,泰州,常州,无锡,苏州,杭州,福州,广州到赣州返回。
先说采购队由二爷汤宏坤领队,岳栋随行,九人骑马向西行,专门找山间圩场集市,寻访各地药农和采药人,了解有什么主要药材,产量价格怎么样,是否值得设点。
若遇到有收药的人,就更加详细了解,都收些什么药,出手给谁,价格怎么样,他有没有加工的能力,还要打听此人的为人如何,是否忠诚可靠,能不能为我所用,成为我们自己的采购点,或兼做我们的点。
总之这一队几乎都是在山里转,到县城算是大地方了,这一日来到湘西凤凰城,投宿在悦来客栈,在此之前,只在衡山附近设了十几个点,留下一个人在衡山县打理。
古色古香的凤凰城,座落在武陵山的南部,清凛的沱江穿城而过,这里是土家和苗家的聚集之所,也有少数汉人经营些店铺。
自古土家和苗家的医术,用药与汉家都有所不同,但疗效不错,做为一个医者,岳栋很想了解个中秘密,也想到深山里去,亲自采些药来进一步对比。
在向店小二打听时,客栈老板说:“你们要去可千万小心,深山里住有生苗,性情刚烈如火,也狡诈多端,不进入他的领地,相安无事,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他的地盘,他们先叫起来是客气的,往往是在暗中,用毒箭把你射死,尤其是对穿汉人服装的,更是毫无情面可讲。
如果他们发现,有人被外面的人害了或骗走了,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凶手捉住,带回来开膛挖心,全族分而食之。
所以外面的人,一般也不去惹他们,免得后患无穷。”
客栈里正说着话,忽听外面一阵大乱,还有人边跑边叫,生苗来了,生苗来了!
老板正想关门,混乱中拿着有尖头的长棍,十几个生苗叫着踊跃进来,棍的尖头分别指向客栈里的人。
这些生苗都是胸,腰,臀围着一块兽皮,紧裹着身子,光腿,光脚,光胳膊,头上围着一圈羽毛做为帽子,两眼眶内涂着白色的漆样物质,眼睛微微泛红,嘴巴周围涂满了不知道是什么血,鲜艳欲滴,与白牙相衬,样子非常吓人。
岳栋示意自己人都不要动,只见一个年轻生苗,眼睛乱转,似乎在人群中寻找什么,他转了一圈后,忽然用手指着采购队中,一个叫王宝玉的英俊年轻人。
这些生苗什么也不讲,上来就要抓小王,岳栋见势头不对,喊了一声:“大家都别动,不要起冲突!”
这声音很大,一下镇住了所有的人,他靠上前问客栈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老板道:“我也不知道哇,他们可能认错了人,我来问问。”
客栈老板与那个指人的生苗解释,说这拨人是刚来的,还没出去过,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个生苗摇摇头,一把把老板推开,伸手来抓小王。
岳栋一看,这些人是有意而为,绝不能让他们抓走小王,他随手隔空点穴,点住了所有的生苗。这些人身子不能动,眼睛还是能转,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不能动了,以为是来这里冲撞了神灵,想跪下谢罪,可又动不了,急得直冒汗。
岳栋与客栈老板商议,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老板是个经得多,见识广的人,知道是岳栋用高深武功,定住了这些人。
老板道:“首先这些生苗不能伤了,不然麻烦就惹大了,其次我知道他们这个部落的大头领,也就是酋长,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当然他也有点护犊子,只要说明情况,他还是会合理处置的。
最好放一个人回去,报告他们的大头领,让他亲自来处理此事。”
岳栋道:“就按老板说得办,那个指认人的不能放,其它都可以。”
岳栋解穴放了一个人,客栈老板和他交涉了一会,他就跑出去了。
客栈老板又对岳栋讲:“一会大头领来了,这个样子不好看,搞不好会激怒他,他一发起牛脾气,这个结果就不好说了。”
岳栋一想也对,于是吩咐自己的人,除了二爷都回客房去,免得像看猴子般,在这里看热闹。
然后由老板向每个生苗说明,给他们解开穴道后,只能老实地坐在桌边不能乱动,更不能跑。
生苗们看着岳栋伸出手向自己指一下,自己就可以动了,而且也没什么别的不适,对他十分佩服,也感觉到此人神秘莫测,不敢忤逆他,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子旁。
那个指认人的生苗,如坐针毡一般,屁股坐不住,不时晃动着,移动着,想跑又不敢跑,忍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了,似乎有个极大的危险,随着大头领的到来,而降临到他的头上,他仓皇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好像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岳栋早就在注意他,见他站起身一跑,立刻定住他,是个完完全全的逃跑姿态,不用审问,答案就出来了。
客栈老板经过和生苗的交谈,知道了原来是大头领的小公主不见了,那个叫黑头的生苗,说他看到小公主,被汉人骗走了,就带着他们来抓人。
现在这个样子,大家都明白了,是黑头在闹鬼,只是不知道,他把小公主怎么样了,只要大头领来了,一问就会水落石出。
足足过了近一个时辰,刚才跑回去报告的生苗,带着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生苗,和十几个彪悍的生苗,好像是大头领的卫队,都带着兵器赶来客栈。
客栈里的生苗除了黑头不能动外,都起身给大头领行礼。
客栈老板和岳栋也上前施礼。
大头领方面大耳,素面无粉饰,古铜色的脸庞,浓眉大眼,颌下短须根根如刺,帽子羽毛用金丝编织起来,向上竖着,中间镶着一块鸡蛋大小的淡黄色琥珀,两耳边向上的羽毛特别长,颜色也特别鲜艳。
身材比岳栋高半个头,身体也宽许多,一看就是个孔武有力,办事果决之人。
回去报告的生苗,向大头领说了几句话,用手向岳栋指了指,大头领转身向岳栋注视了一会,看得岳栋浑身别扭,功运全身,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客栈老板,像是与大头领有过交往,上前搭话解释刚才的事情,大头领指一下黑头,又指一下岳栋,问了一句话,声音如沉雷般,低沉而又震人心魄。
客栈老板点头称是,不用老板翻译,岳栋也明白是在问,是不是自己点了黑头的穴位,他见大头领向自己走来,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到了眼前伸手要握手,岳栋想,他是想试试自己,这一次既不能伤他,也不能示弱。
两手相握,岳栋感觉到大头领宽大之手握力极强,想让自己痛得出丑,而自己早已运足了混元功,让他觉得像是握了一条鲶鱼,滑不溜丢无从使力。
相持了一会,岳栋忽然感觉到,大头领的内力向自己涌来,而且刚正强劲轰然而至,岳栋则虚怀若谷,让他的内力如流入大海,冲不到边际,更无从较力。
大头领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很明显自己远不及对方,看看岳栋的年龄,最多只有二十岁,怎么就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哪?
继续以内力相攻吧,是白白送给对方,而且很快就会油尽灯枯。往回收吧,又怕对方大力反击,当场出丑甚至丧命。
后悔自己,太过自负,护犊过甚,明明知道是黑头的罪过,却不愿让别人制裁,认为只有自己才可动手,别人动了手,自己就没面子,非要争回来。
再说这个年轻人只是把黑头定住而已,也没伤他什么,自己竟不问青红皂白,就向别人发难。
我和此人素不相识,他也没什么过错,竟然还胡涂到以内力相搏,这可是不死不休的事啊!
此时大头领已额头见汗,懊悔的心情与时俱增,只是自己无法收场。
汤宏坤见双方握手僵持不下,怕大哥吃亏,想上前相助,看岳栋仍然是气定神闲,而大头领却显得很吃力,还好像很无奈,头顶上有如蒸笼般冒气,他心想无妨,站在一边随时戒备。
旁边的生苗们,焦急万分看着大头领,如果没有大头领发话,谁也不敢上前动手。
近两炷香的时间,岳栋已觉察出,大头领的内力已有不继之相,如果再斗下去,他必然不死即伤,所以岳栋调动内力,一点一点地把大头领的内力逼送回去。
大头领开始以为,对方要趁自己衰弱时反攻,想想自己毫无道理的拼命,以伤亡告终,也是应该的。
但仔细体会,对方并没有反攻的意图,而是善意地罢手言和,更是在挽救自己,免得自己虚脱。
觉得对方年轻人的胸襟,比自己宽广多了,人家在天上,而自己在地下。
当两手松开时,大头领拥抱住岳栋久久不放,汤宏坤,客栈老板和众生苗看到这种结局都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