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果然是大哥,消息还是这么灵通啊。”程咬金听了魏征的话之后,一点也没有显得意外,而是淡定地说道,“那大哥,我们来这么久了,你也不看碗茶。”
“寒舍粗茶,害怕噎着四弟了。”魏征还是不冷不淡地向程咬金说道。
单天常见了这种情况之后,立即上前一步,向魏征拜了一拜,然后说道:“侄子单天常,见过魏征伯父。”
“嗯。”魏征淡淡的向单天常应了一声,而后就没有说话了。
“伯父真够贪婪的。”单天常语不惊人死不休,就向魏征说道。
“哦?”魏征却是没有动怒,而是气定神闲地向单天常说道,“老夫被人说了很多缺点,性子直,脾气暴,还没有听说过贪婪的。”
“不知道魏伯父可听过‘子罕以不贪为宝’的故事?”单天常听了魏征的话之后,却是笑笑,而后说道。
“老夫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出自《左传·襄公十五年》。”魏征而后说道,“说的是宋国有个人得到一块玉,把它献给子罕,子罕却不接受。献玉的人说:‘我把它拿给雕琢玉器的人看,雕玉的人认为这是宝物,所以小人才敢将此玉献给您。’子罕跟这个人说:‘我以不贪这个品德为宝,而你以这块玉为宝。你要是把这块玉给了我,那我们都失去了自己的宝物了。我们都还是继续各自拥有自己的宝物吧。’你说这话,是何意?”
“魏伯父是聪明绝顶之人,怎会不明白小侄的意思呢。”单天常而后说道,“子罕以不贪为宝,但是却贪婪一个‘名’字,魏伯父一身廉洁,洁身自好,也是贪图这个‘名’字。”
“说得好。”魏征听到了单天常的话之后,居然没有生气,而是向单天常说道,“你这小子,我记住你了,你们离开吧。”
单天常听到了魏征的话之后,显得颇为诧异,而后就看着程咬金,程咬金却是笑了笑,然后就带着单天常离开了。离开了魏府之后,单天常很是不解魏征的意思,正准备时候的时候,就被程咬金给制止了,程咬金而后就向单天常说道:“魏征这个老头可是倔得很,刚才那番话,其实已经认可你这个侄子的身份了,你小子也喜欢剑走偏锋啊,刚才那番话可是把伯父也给吓了一大跳啊。”
“程伯父谬赞了。”单天常说道。
“下面再去李绩这个牛鼻子老道的家吧。”程咬金而后向单天常说道,“李绩和你的父亲私交最好,这个牛鼻子老道之前一直是你父亲的军师,而后一起入了瓦岗寨,当然,你程伯父我也在其中,而后李绩和你伯父我就投靠了大唐,而你爹单雄信则是去了王世充那里。不过咱们的私交还在,你爹被俘虏之后,也是罗成当时年轻冲动,不过,李绩当年可是实打实地割了一块肉给你爹呢。”
单天常听着程咬金的话,心里面很是感动,而后还是仔细地听着程咬金的话。长安城内并不是特别的大,而且这些高官居住的地方都相对集中,所以,单天常跟着程咬金,不多时就来到了李绩的门前了。李绩的房子就比魏征的气派多了,只见宽阔的街道,朱红色的大门,上面的匾额写着“英国公府”几个大字,笔力苍劲有力,看得出来,是出自名家之手。
程咬金这次没有带仆人出来,只有四个轿夫而已,于是程咬金又亲自前去敲门,英国公府之中的反应倒是迅速,程咬金才敲了两下门,英国公府的大门就打开了,看来程咬金的名气颇大,英国公府内的开门的仆人也认识程咬金,就向程咬金说道:“原来是程将军啊,请随我来。”
仆人随后就带着程咬金和单天常来到了李绩的客厅了,单天常一路走来,打量了一番李绩的英国公府,发现这英国公府修得颇为气派,大小几乎和洛国公府相仿了,而且装饰方面,可是洛国公府拍马都赶不上的。不过想想也是,程咬金、李绩、尉迟恭、秦琼等人,追随李渊攻入长安城之后,得到了当时城内打量黄金的赏赐,比之于单天常的那三千两黄金,多了何止千百倍,这点房产,看起来颇为奢华了,其实对于这些开国元老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单天常跟着仆人走了好几分钟,终于来到了英国公府的客厅了。李绩此事已经得到了仆人回禀的消息了。李绩而后就走出了客厅,亲自来到了门口,迎接着程咬金和单天常,单天常和程咬金刚看见李绩的时候,就听见李绩说道:“程老弟,你今天怎么有闲工夫来你三哥这里啊。”
程咬金听了李绩的话之后,却是笑笑,而后说道:“谁想来你这个牛鼻子老道这里啊,没看见我今天是带单贤侄前来认一下你家的门的吗?”
“我还能不知道你吗?”李绩听了程咬金的话之后,也是笑笑,而后向一旁的仆人说道,“你去,把李震叫出来。”之前也都说过了,李震是李绩的嫡长子,之前也参与了争夺二路元帅的选拔,不过李震武艺欠佳,倒是文采方面,颇有建树,所以上次李震只是去看了一个热闹,并没有随大军前去北漠征战。
李震随后就出来了,单天常一看,长得和李绩还颇为相像,看起来较为瘦弱,不过长发飘逸,面容清秀,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李震出来了之后,就向众人说道:“拜见程伯父,拜见爹爹,这位小兄弟是?”
李绩听见了李震的问话之后,就向李震说道:“这位就是我一直向你提及的,此次的出征北漠的最大功臣,单天常。”
李绩介绍了单天常,都是说的单天常的战功,没想到李震听了李绩的话之后,却是向单天常说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可否是小兄弟所作?”
单天常听了李震的话之后,稍微显得有些愣住了,然后向李震木讷地点了点头。李绩而后就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说道:“四弟,咱们就在这聊聊吧,震儿,你带天常下去,你们两兄弟好好聊聊。”
“嗯。”单天常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李震听了李绩的话之后,就拉着单天常向后面走去了,单天常无奈,但是也只得任由李震拉着自己。
李震拉着单天常,足足走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带着单天常来到了类似于书房的房间,一进这个房间,一排书架,什么密密麻麻的摆着书籍,而正前方则是一个书桌,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单天常看着李震的模样,想来这个是李震自己的房间。李震随后就向单天常说道:“还不知道天常书法如何,可否赐予墨宝一幅?”
单天常现在对于这些颇为头疼,单天常也知道,自己剽窃两句诗还行,对于写字等可是不怎么在行,还好现在还没有实行科举,还是实行魏晋时期的九品官人法,不然的话,单天常就连八股文都做不出来。单天常最开始剽窃诗句,完全是被屠炉公主给抓住了,想要自保而已,但是,这种事情,结果后来一发而不可收拾。再后来,则是单天常为了在唐太宗面前表露文才,想混个一官半职的。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单天常都没有想到,自己后来封官拜相,居然一半是因为战功,而另外一半,或者说一大半的原因,则是因为自己那个便宜父亲单雄信的缘故。而单天常自己所谓的文才,结果反倒是成了次要的原因了。
单天常也一直在思量着,日后自己怎样才能不会穿帮,后来还真让单天常想到了办法,所以单天常此时听到了李震的问话,却是不慌不忙,而后缓缓地向李震说道:“说来惭愧啊,我从小在道观长大,诗书等也在自己胡乱看的,所谓作诗,也不过是兴趣使然,根本没有章法可循的。而且书法,不怕你笑话,我识字倒是没什么问题,都是写字,那就只能贻笑大方了。”
李震听了单天常的话之后,先是一愣,而后就说道:“单贤弟真是天纵英才,完全是凭着天赋作诗,居然此次犹如神来之笔一般,愚兄佩服。”
写字反倒是轮到单天常发愣了,单天常本来想委婉一点说,是自己从小没什么文化,写诗都是胡乱涂鸦,当不得真的。但是,李震一听,没想到却是以为单天常是天赋使然。得,现在单天常也说不清了。
单天常又和李震聊了一会,李震还拿出了自己的几个作品,还想让单天常点评一二,单天常哪里懂得这个,只得推脱,单天常没想到这一推脱,反倒是被李震以为是个翩翩君子,只听见李震向单天常说道:“单贤弟真乃是翩翩君子也,愚兄再次佩服。”
单天常看着李震,李绩文韬武略,还是瓦岗寨的军师,怎么生个儿子,心眼这么死啊,不过单天常自然不会说出来,而是顺着李震的话头,两人可谓是相谈甚欢。李震还满心以为自己得到了一个真正的知己,而程咬金没有忘记自己带单天常出来的真正目的,自然不会在李绩这里久留,李震正与单天常相谈甚欢的时候,至少李震是这么认为的,单天常却是颇为不耐烦了。
程咬金来了之后,就说道:“单贤弟啊,看来你和李震颇为投缘啊,你们有机会下次再聊吧。”而此时,李绩也在程咬金的身后,李震虽然有些不舍,不过还是与单天常告别了,而后,单天常就与程咬金出了李绩的英国公府的大门了。
“你小子,可与李震相谈甚欢啊。”程咬金和单天常上了坐轿之后,程咬金就笑着向单天常说道。
“别提了。”单天常却是摆了摆手,现在单天常觉得程咬金颇为亲切,于是也没有隐瞒,就向程咬金说道,“那李震就像个书呆子一般,文绉绉的,说得我头疼不已啊。”
“李震那小子,和他的老子,那个牛鼻子老道年轻的时候可是一模一样,都是喜欢文绉绉的拽文。”程咬金听了单天常的话之后,也是哈哈大笑,而后才缓缓地说道,“不过,那牛鼻子老道,年轻的时候,可是喜欢一口一个‘无量天尊’,现在为官了,才改了口,而李震那小子,虽然和他爹一样,脑子颇为好用,不过却是不善习武,甚至不能前去战场,为战事出谋划策,这点倒是和他爹差的远了。不过,他爹的庇荫,足够他钻研自己的诗歌了。”
这种话单天常自然不好接,也就没有说话,程咬金也是个老狐狸,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向单天常接着说道:“接下来带你去见童环,你见到了叫声叔父就可以了。”
而后,程咬金又带着单天常去见了童环、金城,还有牛盖等人,不过这些人都无关紧要,也就挨着和单雄信结拜的关系而已,和单雄信的私交一般,而且在朝中的作为也很是一般。最后,程咬金又带着单天常去见侯君集了。
侯君集和单雄信的私交本来也很是一般,不过这次侯君集也参与了出征北漠的军队,和单天常也算是认识了,而且单天常在北漠的战役之中,表现得进退有度、可圈可点,侯君集对于单天常的印象倒是不错。
不多时,程咬金就带着单天常来到了侯君集的陈国公府了,仆人也认识程咬金,看来程咬金在长安城之中,混得很是脸熟了。仆人带着单天常和程咬金来到了侯君集的客厅之中了,侯君集长得不高,约莫就六尺出头,五尺都算是小儿,六尺就算是在古代,也算是个“二等残废”了。
而且,侯君集长得也如同一个猿猴似的,不过,侯君集的本事可是不低。侯君集见到了单天常和程咬金之后,就说道:“四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还把单贤侄给带来了。”
“天常刚到长安城,这不带他来认一下路吗。”程咬金笑着说道。
“来人,看茶。”侯君集向程咬金和单天常说道,“你们都坐,特别是天常贤侄,在叔父这里,千万不用客气,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就可以了。”
“好的,侯叔父。”单天常客气一番之后,就坐下了。侯君集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出来,毕竟和单天常的关系也就是一般,甚至是和单雄信的关系,也就是个结拜兄弟罢了,而且事隔这么多年了,人情冷暖,随着时间总会慢慢淡却的。可不像李绩和单雄信那般,可谓是生死之交了。
“四哥,天常贤侄,你们二人也难得来一次,不如就在我这里用晚餐吧。”侯君集而后就说道。
单天常这个时候自然是无法插话,程咬金却是摆了摆手,而后说道:“你还客气什么啊,今天就不必了,改日一定要和你喝上一盅。”
“那就这样吧,四哥既然发话了,小弟我也不好勉强。”侯君集也没有再次挽留。
单天常和程咬金随后就离开了侯君集的陈国公府了,程咬金出来了之后,和单天常一起上了坐轿,而后程咬金就说道:“现在我们去一下尉迟恭这个大老黑的家里吧,虽然他与你爹不是结拜兄弟,不过你们在北漠已经熟悉了,而且你与他的儿子,也都是过命的交情,他现在儿子叫什么来着?”
“尉迟宝林。”单天常而后说道。
“对,可怜大老黑两个儿子都战死沙场了。”程咬金此时有些失落地说道,“还有我那可怜的孩儿。”
“程伯父不必悲伤。”单天常此时急忙劝慰着程咬金说道,“自古‘文死谏,武死战’,这是那些兄弟们的宿命,他们是大唐的骄傲,也同样是程伯父和尉迟伯父的骄傲。”
程咬金本就是个豁达之人,听了单天常的话之后,也就释然了。又是半刻钟左右的工夫,单天常和程咬金就来到了尉迟敬德的翼国公府门前了。这次还是程咬金亲自前去敲门,开门的仆人开门就看见了程咬金,而后就说道:“原来是程老爷啊,请随我来。”
程咬金在之前几个地方,都被叫做程将军,这次却被叫做“程老爷”,看来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的关系很是不错啊。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程咬金和单天常随着仆人,走过了前面的庭院,绕过了客厅,一路来到了后院之中,而尉迟敬德此时就和尉迟宝林在庭院之中,两人正在练武。
尉迟敬德使用长鞭,而尉迟宝林则是拿着双刀,虽然尉迟敬德的鞭法老练,而且也颇有蛮力,不过尉迟敬德毕竟还是老了,而且尉迟宝林也不弱,几个回合下来之后,尉迟敬德就渐渐地有些气喘了,此时,尉迟敬德见到了程咬金来了之后,立即说道:“好了,不打了,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