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厨房是纽约克林顿区的别称。
这里混乱却又隐藏着秩序,鱼龙混杂却又不是什么人都有,你能见到这个社会应有的大部分人,恶棍,妓女,小混混,潦倒的音乐家,挣扎求生的普通人,他们站在这个社会的底层,渴望着上层偶尔漏出来的一丝光。在这个地方,唯一看不见的,就是那些光鲜体面的成功者。
如果纽约是一杯水,那么地狱厨房便是沉淀下来的泥沙。
天色已晚,夜幕降临。
在地狱厨房区的角落,一栋并不起眼的公寓楼前。
两人的越野车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赵陟踏上地狱厨房区肮脏的地砖。
“狗屎,这地真脏。几百年没洗了。”赵陟紧皱眉头,但只能摇了摇头接受一切,“没办法,唉。”
“放轻松,仓鼠先生。”梅罗文加早已走下车来,手中把玩着一把手枪,“现在,我再教你最后一遍怎么开枪。”
“嗯嗯嗯。”赵陟拿出自己那把PPK,忙不迭的点头。
梅罗文加走到赵陟身前。
“在我们那,火药枪支是一种廉价,低劣的武器,凡是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喜欢这种硝烟味呛人,击发后遮蔽视野的武器,他们更喜欢以水晶能量驱动的魔能枪,或者那些铭刻精美的符文弩,这些武器才能保留住他们可怜的体面。”梅罗文加口中有着由衷的不屑与一丝怀念,“但我是个贵族,而不是那些放在装饰精美的仓库里等着腐烂的蠢货。所以,我对于这种枪械的使用,所有经验都是从实验与实战中得来,简而言之,这是最适合我的,但不一定适合你。”
他微微顿了顿,继续道:“当然,我也系统的学习过这个世界的持枪手法,你想学哪种?”
“最适合我的。”赵陟想都不想。
梅罗文加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盯着赵陟的眼睛。
赵陟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片刻,梅罗文加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那我来教你韦佛式持枪法,是现代常用的手枪射姿之一,可靠,安全。”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轻松。
“哦哦。”赵陟茫然的点头,他根本不了解什么是韦佛式持枪法。
“强手持枪,半面向右转,左脚向前迈出大半步....”梅罗文加一边调整着赵陟的姿势,一边教导着他如何持枪。
两人怪异的举动吸引了周围不少的流浪汉。这些人是很典型的社会底层人士,他们终日不事劳作,游手好闲,靠补助金或者救济活着,吃着廉价的披萨,住在廉租房,甚至睡在大街上,这种人在这个地方不算罕见。
夜色已深,洗劫几个游荡而又无防备的路人对他们来说不算是什么难做的决定。
可他们注意到了两人手中的枪,大多默默退开了。
也仍有几个不甘心的,或者红了眼的家伙在附近游荡,似乎是等待着机会。
梅罗文加扫了一眼,便没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而是专注于赵陟的持枪姿势上。
在梅罗文加的指导下,十几分钟后,即使是身体协调性极差的赵陟,也初步的掌握了韦佛式持枪法。
“只用这么短时间,为什么你当初不教我?”赵陟练习着手法。
“我的朋友,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事都要尽善尽美,一只仓鼠也不需要学习全部的技巧。”梅罗文加耸耸肩,把手枪插回腰间,双手一翻,两把UZI便握在手里。
他仔细挑了几个弹夹放到腰间的皮带上,调好了它们的角度与位置,方便取用。
做完了这一切,他打开后备箱,翻翻找找,拿出那把圣剑杜兰达尔,丢给赵陟,开口道:“做好准备。”
锋利的圣剑未被剑鞘包裹,在路灯的映射下的凌冽光芒,证明这把剑的锋利,至少割开赵陟的喉咙不是什么难事。
而赵陟闻言转过头来看见飞旋而来的圣剑,带着惊讶的表情,只来得及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旋转着的圣剑突兀的一滞,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随后圣剑又旋转半个圈,剑柄自动落入赵陟手中。
“罗兰?”赵陟抓住圣剑,冰凉的触感入手。
“嗡——”回应他的是手中圣剑的清鸣。
“怎么样?这把剑足够可靠。”梅罗文加抬着头看着眼前的公寓,扬声道。
“嗯.....有点猛啊兄弟,真的有灵性。”赵陟满意的把手中圣剑别进腰间,又抽出几个弹夹别进腰间。
“可以了吗?”梅罗文加转过头来打量着全副武装的赵陟,道:“这是某个黑帮的驻地,大部分成员无恶不作,综合来说,是整个纽约最该上绞刑架的一批人,不过他们也消息齐全,完全能给我们提供关于Dr.Zhao的蛛丝马迹。”
“那我应该怎么做?”赵陟看着手中的枪,“冲进去开无双?然后用枪指着那个唯一存活的老大逼问赵博士的下落?”
“我不得不承认,有些心动,但是我的朋友,我们不是刽子手或是警察,法律不允许我们出于非自卫的目的取走别人的性命,”梅罗文加盯着赵陟的脑后上方,继续道,“所以我们先礼后兵。”
此时此刻,赵陟的脑后有一道黑色的裂缝,裂缝中有着深邃,无可抵御的黑,它四周正常的空间不断崩坏成细小的碎片,又不断的复原,这道黑色空间缝隙的左右边角上,却各打着一个有着蓝白条纹的可爱蝴蝶结。
一双黑瞳悄悄的在里面注视一切,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
正是蓝白狐狸纹。
梅罗文加知道,其实她全程都在看着一切,只不过身为代行者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时空主宰的伟力,这道空间裂缝对时空主宰外的人,是完全隐形的,从所有可以观察的角度上隐形,若是没有她的默许,他自己也无法看见这道空间裂缝。
实际上,他刚刚不仅是在对赵陟说话,也是对这位暗中窥视的时空主宰进行解释。
“顺带一提,我会跟在你的后面保证你的安全,但是我不会帮你什么,无论是交涉,或者是交涉破裂后的一切。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手中的剑。”梅罗文加夹住一把UZI,腾出一只手来,从礼服内襟中掏出了那个沙漏。
正是那个让他们穿越时间的沙漏。
金黄色的外框有着岁月的斑驳,玻璃盏里盛着一粒粒金黄的沙砾。
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玻璃盏中的沙砾纷纷扬扬的落下,却又在接触底部时化为一道浮尘,悄然飘回上部。
梅罗文加又随手拿出一根绳子,熟练的用单手把沙漏系在自己的脖子上,像一条独特的项链。
“走吧。”他拿起那把被他夹住的UZI,看了眼赵陟后脑勺上方那个只有自己可见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