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奴婢没说半句假话!五小姐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很可怕,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奴婢只是过去送早饭,她就突然把奴婢叫住,劈头盖脸就是骂啊!奴婢在聂府做了这么多年,就连仙逝的老太太都没这么骂过奴婢……”柳氏跪在厅前,说到这儿,带了哭声,“骂完了还不够,要打奴婢的嘴巴子,奴卑很怕,就说太太掌家一向仁慈宽厚,不让随便打人,五小姐说,她就要打,就是太太……太太在她也打,她不怕太太……”说着说着声音又低如蚊呐,渐渐的没了声儿,柳氏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端坐的王氏和一旁惊的瞠目的三小姐,赶紧再低下头,以手拭泪,假声哭泣。
王氏抿着嘴,面色端严,见柳氏一直哭,抬抬手说,“柳嫂子,知道你受了委屈,别哭了,快起来。”
旁边春兰和秋月就上前扶。
柳氏扭头看看两位如花似玉的丫环,这可是跟在太太身边的丫环,她受宠若惊不住点头,顺势站了起来。
王氏淡笑一下,“小五她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情绪难免有变,你也别生气了,来。”说着,王氏把桌上的一碟枣泥糕端起来递给她,“这个,就当给你压惊了。”
柳氏一怔,看着那碟枣泥糕,喉咙里咕噜一下。
王氏轻笑,给春兰使了个眼色,春兰上前接过,笑着把瓷碟塞进柳氏怀里,柳氏便紧紧地抱住,“谢谢夫人赏赐!”
“那就回去吧,做好你的份内事,五小姐的事我自会料理。”
柳氏点点头,迟疑片刻,讪讪地退了出去。
王氏看着柳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眼皮垂下,笑容褪去,“春兰,秋月,你们退下。”
两个丫头福身,退了下去。
王氏看看身旁的女儿,眉间现出忧色,伸手握了聂青妍的手,声音低微又带着一丝嗔怪,“你不会也跟那个柳氏一样被吓住了吧?”
聂青妍脸色发白,眼皮不住跳,慢慢转过头看王氏,顿声说,“娘,五妹她……是不是鬼附身了?”
“柳氏说话一向喜欢夸大其辞,这你也信啊?真是没出息!她就算是鬼附身又如何?娘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可是,我听下人说,那天晚上,后院的枯井里有鬼哭啊。”
“鬼哭?”王氏轻笑,放开了聂青妍的手,站起身,绕过桌子,迈步到聂青妍跟前,正对着聂青妍,“你说鬼为什么哭啊?”
聂青妍抿着嘴,摇头。
“人们嘴里津津乐道的鬼故事,大多都是鬼在哭,还不就是因为鬼根本没那么可怕,反而很脆弱,别说伤人了,还怕人作法驱赶它呢!所以,我的傻女儿,就算是聂青娆这次死而复生是鬼附身又如何?如果那个鬼真的厉害,用得着附她的身吗?”
聂青妍认真听着,起初眼里还是迷茫,渐渐的就抬起头,看着王氏,“娘,您说的是真的吗?”
“你连娘也不信了?”
聂青妍思索一下,点头,“可是,女儿一想到昨晚……”
王氏用手捂住她的嘴,笑容温柔,“她病重,瘦的皮包骨头,大半夜可不就像鬼?别怕了。”说着,她掏出一块绛红色的玉佩,细心为聂青妍戴上,笑着说,“这是白云观的真人施了法的,专门驱鬼避邪,这下,你放心了吧?”
聂青妍低头看看玉佩,用手握住了,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吃过饭后豆蔻让青娆休息,青娆知道虽然病痛没有了,但这具身体还很虚弱,就进去里面坐了下来,不期然望见妆台上的铜镜,她眼睛一睁,扭过头去,撩着头发看自己的脸,只觉形销骨立,哪像个十四岁的姑娘,竟比豆蔻还显小。
她知道这是长久卧病的缘故,都是那对恶毒的母女害的,她以后一定要多吃,把这具身体养的白白胖胖的,等她走的时候,至少让五小姐死也死的漂亮。走,一想到走,青娆又回忆起那日电梯里的故障,一切都在脑海里清清楚楚,就是没有怎么来到这里的片断,但她相信,世间事,有果就一定有因,她一定能找到,反正她不想留在这里,恶人她倒是不怕,她不是任由别人欺负的性子,她就是不喜欢这种男尊女卑的社会,不喜欢这种只能在深宅大院里打发时间的生活,加上各种礼法的约束,肯定是极其无趣无味的。
“绿萼姐姐。”外面,忽响起豆蔻低糯的唤声。
青娆眼神闪烁,听豆蔻的语气,估计这位绿萼也不是简单人物,她当即起身,坐到床上,拉好锦被,倚了靠枕。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绿萼也进来了,她穿着豆绿色的褙子,同色系的襦裙,竟是个十分标致的大丫头。
绿萼手里端的是药,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一近前,青娆便闻见一股浓浓的中草药的苦味。
“五小姐,该吃药了。”绿萼把拖盘放到桌上,捧了药碗走到床边,姿态间竟是要青娆当面喝下的逼迫。不过,昨晚听豆蔻讲了许多事,王氏那些人就是看准了五小姐性子弱,步步紧逼,此情此景她当见怪不怪了,她淡淡一笑,声音虚弱道:“刚用过饭,胃里胀得慌,豆蔻,先把药放旁边晾着,过一会儿我再喝。”
绿萼的手却捧紧了药碗,丝毫没有要交给豆蔻的样子,含笑说,“五小姐,这药须趁热才有效,您身子才见好,更要谨遵医嘱,喝了吧,不烫的。”
还真是个厉害的丫头,不动声色地施加压力,如果是以前的五小姐,恐怕要乖乖接药喝下了吧?
可惜,青娆不是那个五小姐。
她迎上绿萼的目光,微微一笑,“药我会喝的,先放那儿吧。”
“可是,五小姐……”
她唇角下沉,盯住绿萼,浅浅露笑,“我说放那儿!你这丫头难道听不明白我说的吗?”
绿萼一怔,脸色拉下,退到旁边把药放好,对豆蔻说,“别忘了提醒五小姐吃药,误了病,老爷太太怪罪下来你可担当不起。五小姐好好休息,奴婢告退。”自始至终,她都没看青娆,转身离开。
豆蔻跟过去送到门口,回来时还在嘘气,看看桌上的药,便端起来递给青娆,嘟嘴说,“小姐,您何必跟绿萼置气,她是太太的人。快把药喝了吧。”
青娆看着豆蔻单纯的眉眼,把药拂开,“倒掉。”傻子才喝她们的药,她的病情已经转好,不叫郎中把脉重开药方就送药,这药恐怕不是医病的,而是要命的!还想用以前的老方法把她困在床上一病不起,没门儿!
豆蔻自然不懂青娆的心思,不解又为难。
青娆叹她不谙世事,真跟以前的五小姐一个性格,她接过碗,伸臂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看着豆蔻的眼睛说,“蔻儿,我就是喝了她们的药才病重的,这药不对症,以后不喝了,明不明白?”
豆蔻的眼睛大睁,很是震惊,随即又忧虑起来,“但一次不喝两次不喝,三次四次呢?怎么躲得掉?”
这丫头脑袋转的还挺快。
青娆露笑,“放心吧,用不着三次四次。”
这时,忽听见外头有丫环的声音响起,“姨娘小心门槛儿。”
青娆眼睛一睁,知道,能帮她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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