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侯门千金的女儿也没有多么高尚的，你也是虚伪凉薄！不，你现在已经不是侯门千金的女儿了，安国公府早就易主了！安国公一家现在指不定在哪里躬耕种田呢！你最好认清你的身份！”聂青妍一步跨到青娆面前，那个样子，恨不得把青娆生吞活剥了。
青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往后撤身子做躲避状，扑闪着无辜的眼睛说，“三姐姐你别激动，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父亲曾说，唤我小五就像娘还在世一样。”
“你还说！”聂青妍瞪大杏眼，往前逼近一步，大有大打出手之势。
青娆别着脸，瞄准她头上的玉蚤头，伸手一抓，叫道：“三姐姐，你别过来！”
聂青妍的头发被扯动，头皮一痛，玉蚤头已落地，青娆怕她去拣，抬脚跨过去用裙摆盖住。
聂青妍的眼窝一陷，抬手就推她，“小贱人，你干什么？”
青娆挺身站起，对准聂青妍脖子里的宝石项链一扯，哗哗啦啦，宝石落了一地。
聂青妍眼睛大睁，上次在西厢聂青娆用的就是这一招，专门坏她心爱的首饰，好啊，她也坏她的，她伸手就抓，却发现，聂青娆头上就别了一朵珠花！不值钱的丢人现眼的珠花！
聂青妍心里那个恼恨啊，利用身高的优势，抓住青娆的肩膀，“贱人！让开！我的玉蚤头呢？！”
“三小姐，五小姐，你们在干什么啊？”门外，冯姨娘快走几步进来，青娆暗笑，看看高她一头气势逼人的聂青妍，身子往后一倒，伸手扒倒绣墩，顺便借了点力，好不让身子摔地上时疼的那么很，然后唇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啊——”
有时候一百遍杀猪似的哀嚎不如一声低低的呻吟，这叫欲扬先抑。以前工作应酬时，为了一张单要被迫喝酒，就是再能喝也要表现出不胜酒力的样子，喝下去的时候再爽也得表现出如吞毒药的样子，这样客户会觉得你很有诚心，恶趣味变态的以为整到了你，其实最后被撂倒的是他。
“五小姐！”
“小姐——”
冯姨娘和豆蔻一同扶她，在她们快蹲下来时，她赶紧伸出胳膊作了一个“停”的姿式，眉心拧着，薄唇紧抿，独自缓解“疼痛”的模样。
“五小姐，你没事吧？”冯姨娘柳眉紧蹙，见青娆这样，不知如何下手，也不敢碰她了。
豆蔻就哭，“五小姐，您到底摔哪儿了，您倒是说啊，不要吓奴婢啊！”
青娆闭上眼睛，沉默着，继续缓解“疼痛”。
一旁的聂青妍愣了，怔了，晕了，怒了，“我根本没有碰她！是她自己倒在地上的！她还打我！”
豆蔻抹了一把眼泪，虽然她知道现在的五小姐已不是和她一起长大的那个五小姐，但对她却比原来的五小姐还好，在现在的五小姐面前她更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任人驱使的奴仆，她已经把现在的五小姐当成了从前的五小姐一样对待，五小姐已经被害过一次，她绝不允许五小姐再有什么闪失。
她抹完眼泪，怒目看着聂青妍，气愤之余当然没忘记五小姐这些天的教导，对付三小姐这种人面蛇心的主儿，要用点小心思，她忿声道：“三小姐！我们五小姐死里逃生还在养病期间身体本就虚弱，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了，怎么会有力气打您？！上一次在西厢您就已经闹过了，现在又到滴翠园来寻五小姐的麻烦，您到底是为什么啊？”
冯姨娘看看地上的青娆，蹙眉看着聂青妍，当然，她不好对聂青妍训斥，只是苦口婆心说，“三小姐，你和五小姐原是好姐妹怎么现在总是找她的麻烦啊，她拣回一条命不容易，你一向知书达礼……唉，我也不知道如何说你了。”
聂青妍杏眼圆睁，简直要气炸了，横眉看向冯氏，“姨娘也来教训我？！”话里，大有压迫之意。
冯姨娘微怔，垂了眼，像是在闪躲退缩，俯下身轻问，“五小姐，你还好吗？要不要请胡郎中来瞧瞧？”
青娆感觉“疼”的时间够长了，睁开眼睛，看着冯姨娘，懂事地说，“不用，姨娘，我不想惊动太太和老爷。”说着，伸手，豆蔻赶紧递上来自己的手让她握住，然后顺势拉她起来。
她一手在后腰抚着，可怜兮兮看聂青妍，“三姐姐，算我错了行吗？下次你再来滴翠园我就出去散步，下次你再跟我说那些话我就装作没听见，好不好？”
“小姐……”豆蔻适时哽咽一声，屈的不得了的样子。
聂青妍脸一阵青一阵白，胸脯一下一下起伏着，“二姨娘，您不要被她的可怜相骗了，她最擅长的就是扮可怜博同情了！您不知道她刚才跟我说了什么，她在炫耀父亲当年写给夫人的情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思卿如狂……”情书内容，她简直是磨着牙一字一字挤出来的，每念一字都如在她心割一刀，但她必须念出来，她疼，也要拉个垫背的，她不信冯姨娘没反应。
但冯姨娘只是微微一笑，“三小姐，我进府晚几年，不过也听说老爷和夫人当年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又都是极富才情的，不是你我这等俗人可比，互赠书笺亦是文人之间的雅事，夫人与老爷恩爱，亦是一段佳话，有何不妥？”
聂青妍眼眸微眯，对冯姨娘所说的“你我这等俗人”很不满意，她竟把自己和她混为一谈，她也配？
聂青妍声音发硬，“姨娘竟也这么说？”
冯姨娘脸色微沉，“三小姐，你是闺阁女儿，尚未婚配，须得注意自己的言行，免得被人诟病误了前程！”
聂青妍紧抿的唇间满是不甘，盯盯青娆，再盯盯冯氏，恨恨甩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冯姨娘叹了口气，扶青娆坐下，“我平时不爱打听，一心只有老爷和六少爷，不知道太太竟把三小姐惯成这个样子，五小姐，你真的没事？”
青娆动动裙摆下的脚，小心翼翼地把玉蚤头拢到两脚之间，虚弱一笑，“姨娘，我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