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做过,那在你房间搜出的妍儿的长命锁,难道是自己长了腿跑到你房里去的?”王氏蹙眉。
红英哭着摇头,“太太,您饶了奴婢吧!奴婢愿意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听任差遣,不会,不会给您添麻烦。”
青娆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个红英,王氏都要把她弄死了,她还要给王氏当牛作马,还妄想王氏会放过她,她只是一个丫头,王氏要弄死她,简直太容易了,过得了初一,也过不了十五,到底是她太傻太蠢,还是奴性,都要死了还不敢反抗自己的主子?
她不禁看向聂重,这个时候,聂重信不信才是最重要的。
他皱着眉头,像在思索,又像在分辨,还像是矛盾。
见状,青娆知道,不能对聂重抱有太大希望,性格使然,加上他对王氏的信任,就是铁证在前,恐怕他也不会轻易动王氏。
那这个红英……
她有些失落,活生生的证据,恐怕要保不住了。
面对红英的哭求,王氏的眉眼动了动,但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而是必除之而后快的决心。
只听她说,“红英,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弱女子,杖责三十后,也是没命。”
红英还以为有希望了,听见这个,张着嘴巴怔在那里。这么说来,她怎么都逃不过一死了?
她喊出声,是最后一搏的那种决然,不是称自己为“奴婢”而变成“我”了。
“太太,我要见三小姐!三小姐她相信我,我没有拿她的长命锁!”
聂重这时也想起了聂青妍,不禁问王氏,“妍儿呢?”
王氏展眉淡笑,“妍儿有些不舒服,回房休息去了,老爷不必挂心。”
“是啊,三姐姐是不舒服了。”青娆赶紧点头,黑黑的眸子看向聂重,里面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芒,配上虚弱苍白又眉目分明的脸蛋,既天真无邪,又惹人怜爱。
王氏的眼睛微微一窄,面露笑容,但接下来青娆的话,差点让她从椅子上跌下来。
“三姐姐是被我吓的,都是我的错,父亲。”这后半句话,她声音变低,微嘟了小嘴儿,看到王氏端坐的身子微微一晃,唇角闪过一丝笑意。
演戏嘛,谁不会啊?
聂重正端着茶碗,此刻怔怔地望着青娆,一半是因为青娆此刻的样子惹人怜爱,激起了他的父爱,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话。
“小五,这是怎么说的?”他问,声音温和。
青娆怕王氏再嘴快,当即用手指红英,眉尖蹙着,似心直口快般带着点委屈说:“是她,她说我是鬼,已经死了,还说是太太和三姐姐害的我,我都糊涂了,还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死了。还有他们,他们都吓的跑了。”
青娆说完,就眨巴着眼睛看聂重。
聂重的脸色沉下,心情也沉重起来,瞪向红英,“五小姐说的可是实话?”
王氏的嘴唇已经绷成一条线,听见聂重的问话,眼睛睁大一些。
青娆看着王氏干着急说不出话的样子,知道,终于把她这个快嘴给震住。她继续眨巴眼睛,看向红英,“你就是这样说的,难道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你还说不关你的事,让我找太太和三姐姐。他们可以作证?我不说假话的。”
几个壮汉望着指向自己的小手,都怔住了。
聂重见他们犹豫的样子,动了气,一拍桌子,“如实说来!”
红英按着地面的手在发抖,“我,我……”
青娆似自语自语又嘟奴一句,“三姐姐一看到我就吓的晕过去了,我是不是病的太重,真的像鬼?”
“你是病的不轻。”王氏冷不丁地出声。
平平淡淡的语调,却令青娆的心一惊。
随即,王氏投来轻蔑的一眼,含笑看向聂重,“老爷,我觉得今天晚上真像看了一场闹剧似的,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了,净说胡话。”而后,故意嗔着声问红英,“红英,你到底想说什么?”
红英看王氏,嘴巴张了张,脱口道:“我不知道!”
王氏轻笑,“这丫头真是被妍儿惯坏了,没一句话让人可信。”
“你们呢?”她又问几个壮汉。
“我们也不知道。”回答的竟很整齐。
王氏甩了甩袖,一手在额上轻揉,很疲惫的样子,“老爷,您看这事儿?”
聂重看看青娆,迟疑一会儿说,“内院的事一向由你定夺,你看着办吧。”
青娆压下心中的失望失落,好奇问王氏,“太太,您真要把红英扔井里去啊?”
王氏笑的无害,“既然没扔成,就不扔了。”
红英的眼睛一睁。
紧接着,王氏又说,“按着规矩,杖责三十就好。”
红英的眼神一时无光,垂了下来。
青娆嘟嘟嘴,“父亲,今天不是要为女儿冲喜吗?见了血光会不会不吉利?这个红英丫头是可恶,偷东西,还乱说话,更可恶的是敢诬蔑太太和三姐姐,但女儿想请您看在今日女儿病情见好的份儿上,就别罚她了。”
聂重思索着。
王氏嘴角一沉,把玩起手上的翡翠戒指。
聂重问,“小五说的不错,我看就别罚了吧,大不了下一回再犯时加倍罚她。”
王氏笑了笑,“老爷都发话了,妾身还有什么可说的,看在小五的份儿上,就饶了她。”
青娆松了口气,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
红英低着头,久久不语。
聂重不悦,“你这丫头,主子开恩饶你,还不快谢恩?”
红英抽噎一下,突然笑出声来,低低的,怪怪的笑声,让人的心里发麻。
聂重的眼睛一睁,“她怎么了?”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红英一下子站了起来,声调猛然抬高,癫狂大笑,几下把头上的绸绳扯掉,胡乱抓头发。
青娆瞪大眼睛,惊奇看着这一幕,娇小的身体往大椅子里缩了一些,小声问冯姨娘,“姨娘,红英怎么了,好可怕啊。”
冯姨娘淡淡看她一眼,似想说什么,又挺无奈的感觉,握了她放在桌沿上的手,安慰道:“五小姐别怕,老爷和太太都在这儿呢。”
青娆抿着嘴唇,怔怔点头。
红英还在大笑,几个壮汉都闪到了一边,她便在地上打滚,笑声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怪异,还搂着桌腿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聂重看着这一切,心情烦躁至极点,他最看不得家里出乱子,他就喜欢一切太平安好的样子。
王氏见状心中暗喜,自然了解聂重的心思,叹息一声,“这可怎么着?这丫头也太不禁事儿了,疯了吗?来人来人,快把她拉开啊,桌子腿怎么能啃呢?”
两个壮汉迟疑上前,人手一支拉红英的胳膊,红英不肯放手,傻笑说,“好吃,好吃……”
王氏拿着丝帕的手抵到鼻端,目露嫌恶,“真是丢脸!”
“哎呀,我要吃!我要吃嘛!”壮汉稍一用力,红英就大叫起来。
王氏眼睛闪烁,“给她个别的东西先吃着,怎么能啃桌子呢,那可是上等的黄花梨木!”
一个壮汉应声,四处瞅着找东西,忽瞥见红英把绣鞋蹬掉了,心中生了恶趣味,拿起绣鞋就塞进了红英嘴里。
红英一怔,两手抓了绣鞋,像抓着一苹果一个地瓜似的,竟津津有味地嚼起来,一面还笑,“这个好吃……”
青娆看着,胃里反出一股酸水,差点没呕出来。红英不会真的疯了吧?
瞥见聂重的脸色越来越沉,王氏厉声道:“快把她拉下去,关到柴房,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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