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闹青娆哪还能睡得着?洗了把脸,收拾一下头面便让豆蔻陪着去大哥院子里看了看,见如玉姑姑正忙着和下人们置办东西。大哥一去几月,屋里面都沉了一层灰尘,很多东西也都旧了,经如玉这一打点,焕然一新。
青娆本还想问问如玉那个嘉译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刚才碰见聂青妍她把聂青妍气的不轻,可她在街上也真真见识到了那个骠骑大将军的气势威武,如果聂青妍真的入了他的眼,他们那些人勾结在一起,恐怕大哥会吃大亏。
但见玉姑姑忙的脚不离地的,她便没问,还是回来跟大哥亲自商量的好。
离开大哥的院子,青娆信步往前走,远远地看到上房大院那边有许多媳妇和家丁,她知道王氏和聂青妍去王家了,二姨娘在府里一向不怎么活跃,如今六弟腿伤着,更是甚少出院子,不知那么多下人在上房大院里干什么。
“豆蔻,我们过去瞧瞧。”她说着,示意豆蔻跟紧。
走得近了,隐约看到人群中站的是珍妈妈,青娆在后边拉了一个家丁,一问是铺子里的伙计,青娆这才得知,原来这两天王氏无心管理内务,珍妈妈也跟着乱了神,适逢夏秋之交是铺子里季度对账的时侯,上房这儿给弄了个措手不及。
青娆听着,看来,这个王氏表面上装的像佛爷似的那般镇定,内心里已经乱了,扔下这么多人不管,拉着闺女跑娘家去勾引男人,活该她倒霉。
时乎时不我待,青娆当即吩咐豆蔻把玉姑姑叫过来,然后,她就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珍妈妈正忙的不可开交,加上天热,十分焦躁,青娆近前,她头也没抬,以为是下人,边翻账薄数银子边斥道:“一个挨着一个来!这么急的投胎啊!”话毕,她的账对好了,银子也数好了,把银子夹在账本中,往前一杵,“下一个!”
青娆抓信了账簿,微微一笑,“珍妈妈辛苦了。”
珍妈妈一怔,猛地抬起头来,见是青娆,脸色一阵发白。此时的五小姐,已不是彼时的五小姐,连太太都乱了阵脚,何况她?
珍妈妈赶紧站了起来,“是五小姐啊,这个时辰五小姐不休息,怎么到这儿来了?”
青娆依旧微笑着,指指院中的人道:“我看珍妈妈这里很忙啊,大热的天,大伙儿也都等的急了吧?”
那些来报账对账的人一个个都被晒的蔫儿蔫儿的,珍妈妈态度又不好,他们心里也是一肚子火,听见青娆的话,便嚷嚷起来。
珍妈妈神色一滞,僵声说,“这是他们的本分,我也不是在这儿陪着的呢吗?五小姐,您身娇肉贵,别在这儿掺和了,回去休息的好。”
青娆暗恼,狗仗人势,竟然敢公然跟主子叫板,看来,上次踢她那一脚她没记住!
青娆撩撩袖子,扫了一眼案上乱七八糟的牙牌,伸手拔成了三七两份,珍妈妈一怔,“五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青娆笑容无害,“帮珍妈妈你分忧啊,这么热的天,你热,大伙儿也热。”
珍妈妈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五小姐,您会这些吗?到时候弄错了,还得让他们再跑一趟,恐怕适得其反。”
这时,豆蔻领着如玉来了,青娆笑笑,“我不会,但我的人会啊。玉姑姑,快来!”
如玉一进来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听见青娆的唤声,快步走近,“五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青娆俯下身,将多半牙牌拢到怀里,一股脑地交给如玉,如玉赶紧展开手帕包住了,青娆笑着说,“玉姑姑您打理这些东西是老手了,我想大家也都信过得,不想挨晒的,都跟着玉姑姑走,有座有茶!”
热的汗流浃背的人一听,皆动了心!一阵骚动。
珍妈妈睨着如玉,眸中隐着压迫之意,看如玉敢不敢!
谁道,如玉轻轻一笑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假推辞了,反正我也闲着没事,信得过如玉的就来吧!”
她还真敢!珍妈妈眼冒火星!
“如玉!掌家的是太太,你算什么东西?!把牙牌放下!”珍妈妈冷喝出声,虽然太太嘱咐过不要跟大房人起争执,但大权被人夺了夫人恐怕会把她打死。
“啪!——”一声,珍妈妈话音没落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青娆甩了甩手,反问:“你算什么东西?!我娘在时这些事本来就是玉姑姑帮着打理的,玉姑姑掌理这些的时候你还给人端洗脚水呢!”说着,青娆伸手把案上的总账簿给抱了过来,扭头就走,“玉姑姑,各位伙计掌柜大哥大嫂,都过来吧!”
珍妈妈一手捂着脸,气的声音都变了,“谁敢过去太太回来你就卷铺盖回家!”
青娆转头,冷声说,“我现在就让你卷铺盖回家,你信不信?!”
珍妈妈一怔,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太太不在,现在五小姐还真干的出来。
而那些等候的人也知道大少爷从外面回来了,还升了千户大人,聂府的天恐怕要变了,况且从前他们本是和如玉交接的,说实话,如玉做事比珍妈妈利落多了,于是,都跟着如玉去了。
青娆和豆蔻在后面跟着,半路上,如玉从前边跑过来,小声道:“小五,前面就择道了,是去滴翠园还是?”
青娆思索说,“去大哥那儿。”
青娆毕竟还没有及笄,按着规矩是不能掌家的,大哥是长子,也已到了弱冠之年,在这古代,弱冠之后已经过了少年时代,是个真正的大人了,她又把如玉给了大哥,既是如玉亲理,去大哥那儿合情合理,到时候王氏告到父亲那里,她也不怕,反倒可以借着王氏近来身子不适的由头,让聂重亲自开口,将一部分的家事交给如玉打理,其余的,也慢慢握到如玉手里,王氏想一手遮天,想封夫人,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