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一闪,走到了床前,淡声问,“你没事吧?”
青娆蹙眉,他问这叫什么话?贼喊捉贼?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把我弄到这里的?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青娆心情激动,一口气问出几个问题,还挣扎着要坐起来,忽看到他神情一愕,喉结咕噜动了一下,乌黑的瞳仁里浮起淡淡的雾气,青娆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竟然没穿外衣!挣扎间衾被滑落,春光外泄!
来不及再追问什么,青娆赶紧躺了回去,把被子拉好,又恨又气,尽管她曾经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露个肩膀胸口的没什么大不了,可现在是古代,她的名誉会坏掉,直接影响着她后半生的幸福。
她用眼睛瞪了他半晌,粉拳紧握,朝他吼道:“你还看?给我出去!”
他眉目一锁,对青娆的态度很不满,扫了青娆一眼,不慌不忙,转身离开。
青娆闭了眼睛,消化着这突然发生的状况,用力拍了拍脑袋,她怎么会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
门外,小北张望着,见主子出来了,赶紧迎上去问,“爷,贼人呢?小的在这儿侯着想逮个正着怎么半天没动静,您没被伤着吧?”
张境北俊脸发黑,心里蕴着火气,越想越气,唰地展开了折扇,边扇边道:“不知道!”
小北迷惑,又问,“聂小姐没事吧?”
张境北轻哼一声,“她,生龙活虎。我们走。”
小北抓抓脑袋,见主子开走,便跟在了后面,“爷,贼人跑了?”
张境北不说话,一想起聂青娆像看色狼似的看他的那种眼神,他心里就气,他是什么人?什么女人没见过?有必要对她……对她产生那种心理吗?
小北听不见主子回话,自言自语道:“这怎么行呢?一定要抓到那个贼人,这样就知道是谁要害聂小姐了!万一还有下一次呢,真是防不胜防呢!”
张境北轻哼,“那也是她的事。她有个厉害的哥哥保护她呢,怕什么。”
青娆发现自己的衣服搭在旁边的衣架上,怕有人来,便用被子将自己裹住,拿了衣服,迅速穿好,这才出来,发现,这是聂府北边的一个小园子,没有什么人住,是专门在有客人或者亲戚上府上准备的。
她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她跟着小裳要去见皇上他们,半路上…..半路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她竟一点也想不起来。不过,根据前世的经验,她应该没有被欺负,但有没有被占便宜就是一回事了。
心情一时变得非常糟糕,她得找到那个小裳的丫头。
这时,忽听见头前有急匆的脚步声,青娆心中警惕,紧拳双手,准备出招,却看见来人是大哥,她刚刚受了委屈,见到大哥,眼睛一酸,眼圈便红了,“大哥!”
聂岑骆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她跟前,上下打量着,“小妹你没事吧?”
青娆抹了抹眼睛,横眉说,“不知谁把我弄到这里来了?要不是……要不是我及时醒来,就出事了!”
“小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仔细一些。”
这种事青娆怎么敢仔细地说,便道:“大哥,你知不知道府里有一个叫小裳的奴婢。反正,这件事我们都知道是谁的指使,关键是证据。”
聂岑骆道:“我已经把那个丫头给看起来了,就是她告诉我你在这里的。”
青娆咬牙,“哼!我这就去问她!”
聂岑骆见青娆情绪激动,拉住她的手,“小妹,皇上在这里,不宜声张,到晚上再说。不只是你,我也被算计了。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竟然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搞鬼!”
青娆只得压下情绪,聂岑骆又说,“好了,我带你过去参见皇上吧。”
青娆点了点头,跟在大哥后面,慢慢往前走。
刚走了没几步,忽听见前边有人说话。
“皇上,王爷,你怎么到在这里来了?”是那个张境北的声音。
“聂太太说这园子里的海棠开的甚好,我就来看看。”这个略带随意和轻挑的说话声就是正德皇帝了。
青娆思索着这话中的意思,王氏带着皇上王爷上来这里……如果她没有醒来,如果她没有吼张境北离开,那她不就……好歹毒的用心!
聂岑骆转头看青娆,小声道:“小妹,准备参见皇上。”
青娆点点头,顺手从旁边的海裳树上折了几支花,这时,已经能看见皇上他们了,见大哥快了脚步,她也赶紧跟上,作惶恐状,过去跪到了地上,“皇上!”
“民女聂青娆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偷瞄了一眼,人都来了,王氏还想的真美,让所有人看她的丑,让皇上降罪于她,是想置她于死地啊。
“小五,你怎么在这里?”果然,王氏出声。
正德皇上已经说了平身,青娆缓缓起来,微微一笑,举着手里的花儿说,“太太,我来采几支花插瓶。”
王氏眼角含笑,明显的不信,心里却有点慌了,聂青娆怎么好好站在这里?不是该……
“这花儿真漂亮,拿来让我瞧瞧。”正德皇帝兴致道。
永福郡主上前道:“青娆妹妹,皇兄要看你的花儿呢!”
青娆便把花儿给了郡主,郡主转给皇上。
青娆看着正德,他也就是十七岁的样子,分明还是个孩子嘛,身材中等,有点瘦,不过面相还是很英俊的,他凑到花前嗅了嗅,很是喜欢的样子,便拿着那儿领着大家往前走,颇有点大佬样子。
等人群走过,青娆便跟在了后面,眼睛盯着王氏的后背,在心里反复问题她的祖宗八辈儿。这时,她察觉到有道目光在看她,身上一阵别扭,小心翼翼回看过去,是骠骑大将军朱鸿夜。青娆没见过朱鸿夜长什么样,但来的这些人大哥大致跟她说了,从衣着和气势上,她便能分辨出谁是将军,谁是宦官,谁是侍卫,谁是近臣。
朱鸿夜一身绛红色锦衣,腰间配着一柄长剑,龙行虎步,气势已经压过皇上帝,不过他在皇帝身后,皇帝也看不见,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大佬状态中,指点着说哪里好,哪里不好,众人一致点头附和。
渐渐的,人群便拉长了,跟在正德身后的人,越走越满,因为他们已经在前边的园子里坐了半天,这会儿又逛实在乏味,青娆因装着心事,脚步更慢。
耳边,忽有熟悉的声音问,“聂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青娆转头一看,朱刚烈走在她身边,她看了他一眼,随口,“我这几天失眠。”然后,别过头,继续思考。
“那个,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
青娆蹙眉,“什么事?”
“就是今天皇上来花间楼和朱将军看表演,表演过后……那个……”
“你跟皇上说了那词曲是我作的?”
“不是皇上,皇上倒没怀疑我的才华,是,是侯爷,哦,是将军,现在是将军,朱将军把我揪到后面说我剽窃。”
“剽窃?”
朱刚烈一想到当时的情形后背还发凉,“我也纳闷,当时他就跟个狮子似的,揪着我逼我说,我,我就,就说了你。”
青娆磨牙,“你真不讲义气。”
朱刚烈无奈道:“我也没办法啊,人家拿着刀抵我的胸口,要是你你不怕啊?”
“那他就会来找我了!”青娆横他一眼,她可不想惹上什么权贵,她和朱鸿夜还有梁子呢,但愿,朱鸿夜还不知道那天在街上和他的人抬杠的是她。
“皇上就在前面你们两个说话小声点。”一道低沉的声音忽在头顶响起,青娆抿了嘴,冷冷看过去,张境北的脸也很臭,青娆正想问朱刚烈张境北是什么身份怎么也跟着来了聂府,现在,问不成了。
朱刚烈赶紧住了嘴,呵呵一笑。
张境北放慢了脚步,眼尾扫着青娆,青娆浑身不自在,便往旁边移了移,离他远些,可这人,表面上冷的像冰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竟然厚起脸皮跟了过来,青娆气恼,低声道:“你还想干什么?我告诉你,皇上可在前面!”
张境北淡声道:“刚才我思考了一下,我会对你负责的。”说罢,大步往前走了。
青娆愣在原地,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事实不容青娆再思索,前头,皇上停了下来,含笑唤道:“聂青娆,你过来。”
青娆怔住,见所有人都转着目光寻找她,她便从后面走到了前面,再次行礼,“皇上……”
正德打断她,“免礼,走近一点,让朕瞧瞧。”
青娆心内一惊,正德皇帝好色,不会是要打她的主意吧?
想到这里她一阵慌乱,恨不得从地上抓把土抹脸上。
“抬起头,有什么可害羞的?”正德有点不满,但声音依然轻快,貌似心情不错。
青娆暗自磨牙,皇上您是开放的人,可我聂青娆不想跟您扯上关系,不说您后世那个名声,就历史上您那个阳寿…….也太短了些……
“嗯……”良久,正德发出一声轻微的赞叹,“眉目如画,娴雅端庄,既是聂学士的女儿,家教定是极好的。”
正德皇上拽起文来,还用手在下巴上做捋须的动作,可他年纪轻轻下巴光溜溜的,没半根胡须。
众人也迷惑不已,各自打着心里的小算盘。
王氏想,皇上不会看上这小贱人了吧?这可不行!聂青娆要是做了娘,不得回来报复她和妍儿啊!
聂岑骆也想,皇上不会看上小妹了吧?不行!皇上的女人太多了,后|宫那种地方也不是妹妹呆的。
这时,正德皇帝轻笑一声,说道:“真的不错,那我就做主了?”
青娆轻轻抬头,竟见正德皇帝这话句是偏着头对张境北说的,张境北脸上没多少表情,点了一下头。
正德皇帝的笑容却放大了,声调抬高:“好!传朕的旨意,张境北和聂青娆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朕成人之美,你们两个择日成婚!”
现场一阵骚动。
青娆猛地抬头,正撞上王氏怨毒的眼神。
这时,张境北又在正德皇帝耳边说了什么,正德甚觉有理的样子,点了点头,又道:“聂青娆给朕折的这海棠花极好,朕十分喜欢,封她为……青城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