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端坐一旁,对自己低眉顺眼的女子,
单裔初心头不由得一阵冷笑。
一想到在梦中,这女子曾夺她所爱,她便恨她恨的牙根痒痒,
可是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凌糯入宫两年,
却连个妃位都没有。
而战战兢兢坐在一旁的凌糯,心中也甚是疑惑,
不知为何,从她初进宫来,这皇后便视自己为眼中钉,
肉中刺,可她一边严厉欺压自己,却又不对她除之而后快,
她不明白,论容貌,她不是这后宫中绝美,论家世,
还比不得皇后初入宫时,聪慧才智更不必说,
这后宫随手扯出一个妃子来都比她强上百倍,
可这皇后却怎的偏偏盯上了她?
“凌糯妹妹找本宫何事?”
单裔初坐在榻上,模样慵懒的像一只猫。
“无事,只是喜闻皇后娘娘得了小公主,妹妹特来恭喜。”
“那便多谢妹妹了,只是这妹妹进宫也有些年头了,
怎的肚子却连声鸟叫都听不到?”
她疑惑的望向凌糯的肚子,似乎在等待对方回答。
可她怎会不知,皇上到现在碰都没碰过凌糯,
她若真怀了孩子,那才叫骇人听闻呢!
“嗯,许是妹妹体质薄弱吧...”
凌糯的脸红一阵子白一阵子,与雪地中的冻柿子一般。
她怎会开口告诉皇后,进宫这两年来,自己只见过皇上两次罢了。
“妹妹可得上点心,你如今可是后宫分位最低,皇上若再冷落个你一年半载,
怕是连洗衣房的丫鬟都能骑到你脖子上撒野了。”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高见?妹妹洗耳恭听,
妹妹真的是怕了,如今芳瑰宫连个奴才都听不得我说话,
只在背地里三五成群的编排我是只不得宠的野鸡,
妹妹真是...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凌糯说道痛处,不由得红了眼眶,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怪叫人心疼。
“妹妹可别动歪心思,你若敢在宫中自尽,那可是要想好后果的,
抄你家三代基业是小,株你九族性命是大啊。”
“妹妹不敢,妹妹只是说说而已。”
凌糯赶紧改口。
“那便好...”
她淡淡一笑,并未给出什么高见。
记得梦中,这凌糯也是梨花带雨的求助于她,
她那时心中并无司延琎,自然并不在意,
岂知她一时心软竟促成大错,竟亲手栽培了一个劲敌。
如今她坐在榻上,瞧着凌糯落魄如此,竟想到了梦境中的自己。
“姐姐....”
凌糯见自己在这啜泣了半天,皇后却毫无表示,刚想开就询问。
却见门外的流菀进来禀报说,戚惠娥来了。
“让她进来吧...”
单裔初摆摆手道,一路看着曾经狼狈为奸的两个小蹄子,
如今却在背地里斗的你死我活,这心中的滋味啊,当真美妙的无以言表。
“参见皇后娘娘...”
戚惠娥一进门便直奔榻前,瞧都未瞧凌糯一眼。
“妹妹来了,快坐吧。”
她故意见到戚惠娥时妹眉开眼笑,这一笑,惹的凌糯心中更不是滋味。
明明相比戚惠娥,自己处处强上一头,那戚府受丞相府牵连,早已没了靠山。
可是皇后却收她为心腹,事事提携眷顾,真不知究竟是为何。
“给惠妃请安....”
她见戚惠娥并不理会自己,却也不能不行礼数,
搞不好等会又会被她扯住小辫子,狠狠奚落一番。
“呦,你也在啊,我刚都没瞧见....”
戚惠娥白眼一翻,看向皇后时,却是立马变了一张脸。
“皇后娘娘,听闻皇后娘娘产后身子虚弱,梦中时常盗汗,
今儿妹妹宫里来了位故人,是位名医,医术了得,
妹妹心中惦记娘娘,便带她过来想给娘娘过过眼,
诊诊脉象,看看能不能讲出什么门道。”
“那便让她进来吧,正巧近来我身子却是有些不舒服。”
自己之所以应了戚惠娥,不过是想在凌糯面前做做戏罢了。
她会信过她的人?做梦!
话音刚落,戚惠娥便迫不及待的唤了那大夫进来,
来人撩开厚厚的门帘,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
“你?”
单裔初瞧着眼前的女子虽蒙着面纱,却甚为眼熟。
“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你就先留下为娘娘诊脉,我们先行出去等候。”
戚惠娥说完便抬屁股站起身来,见凌糯还缩在那不肯动身,
不由得厉声指责:
“不走还想留下来扰了皇后娘娘清净吗?”
“啊?妹妹先行告退...”
被戚惠娥这么一呵,凌糯才回过神来,
她见这女子被戚惠娥说的神乎其神,本想一会沾沾光帮她也瞧上一瞧,
谁知人家压根未将她放在眼中,只催着她赶快回避。
单裔初见凌糯跟在戚惠娥身后唯唯诺诺的离去,
哪里还有梦中半分趾高气扬的模样,曾经扮演如此角色的戚惠娥也算翻了身,
她若不是沾了她姐姐的光,自己定不会留她在身边。
“皇后娘娘许久未见,当别刮目相看啊。”
女子见她望着自己出神。
“你是...墨竹?”
她开口试探。
“是我。”
“你怎会进宫来?”
她忽然有种来者不善之感。
“我在梦中不是说过,月初会再来寻你?”
“梦中?”
墨竹这一句话,惊的她半天无法开口。
“梦中的女子,竟然是你?”
墨竹没有回答,而是淡淡一笑。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还有你说的时辰快到,是什么意思?”
“我今日前来,便是要把所有的真相都与你一一道明。”
“真相?什么真相?”
“裔初,你可知你并非是这里之人?”
墨竹问道。
“并非这里之人?”
她万般疑惑,墨竹说的话,她怎得一句也听不明白?
“你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境,你坐拥的后位,也不是真实。”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内心隐隐慌乱起来。
“我明白,换作任何人,一时之间都无法相信,
但是正如我在梦中所言,时辰就快到了,
这一切,已经到了你该抉择的时候。”
“抉择?抉择什么?”
“其实一直以来,你所做的梦,并非是预知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他们一直存在你的记忆中,不过被人为的封印住了,
我找到你时,将你的神识关在了封闭处,我曾传声给你,
叫你不要打开房门,更不要放任何人进去,你可还记得?”
“记得...”
她木讷的点了点头,那时她梦中被囚在小屋里,
确有女子告诫她,不要让人进去。
“可是你那时为何要关着我?”
“我怕始作俑者去寻你,会对你不利,便将你藏了起来,
直到司延琎夺了奚遽,我才将你放了出来,彼时那人在现实中已被我们打伤,
功力也下降很多,不能够再来幻境中找你。”
“那我究竟是谁?我来自何处?”
“你是单裔初,梦境中的你便是你。”
“你越说我便越乱了!”
“换句话讲,梦中的一切乃是现实中的世界,如今被你改变的这一切,
不过是幻境中的一切。在现实中,你被人设计,假死躺在棺材送出宫去,
随后便没了意识,再次醒来已是七年前,你忘记所有的往事,
被困在这幻境中,又重复了这七年来所历经的一切...”
“你是说,有人陷害于我,将我关在这里还锁了我的记忆?”
“果然聪明。”
“所以这七年来,我所历经的一切,不过都是幻像罢了?”
“也不全都是幻像,在这幻境中,除了你还有两个人是被困者。”
“是谁?单衡?单衡是不是其中之一?”
她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如此说来便对应了,为何单衡没有按照梦中的轨迹改变。
“对,单衡是一,还有郇車王爷府的曾嬷嬷为二。”
“曾嬷嬷?”她记得自己去郇車时,曾经偶遇过曾嬷嬷,
只觉得她性子古怪,别的并无其他。
“在这除幻境中,除了你们三人,其余人不过是现实世界中的缩影而已。
无论是司延琎,还是司延茵,他们都还在现实世界中。”
“是谁把我们困在幻境?他为何要这么做?”
她很是不解,记忆中她并未与谁结过如此大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