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从庆阳的面色一直不好,一阵红一阵白的,怎么会不觉得尴尬呢,在冯清歌面前可是说了,翻遍青州城的,结果独独王府没翻,早知道如此他应该先去见见那个老人家的,哪怕他不肯说也要想办法叫他开口,现今显得自己挺无颜面的。
冯清歌自然猜到从庆阳的表情下是想了些什么,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从庆阳与殷鸿离有私交已叫她欣喜不已了,这意味着大昭会少许多的战乱,再见到一路上青州的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可见从庆阳不仅会领军也是治国的能手,未来月离国在他的手中一定会发展得更好,也许会成为大昭最强大的敌人,到时候按前生的结果,冯家亡了西北大军也被皇权收归,大昭怕是真的会被月离国侵占吧。
“主子,接下来我们要如何查,既然可能藏在王府,就请太子直接搜便可吧。”华瑶见主子一路上也不说话,定是想着如何找到世子,便主动出起主意。
从庆阳立即回应道:“是啊,本殿下直接派人去搜,连一片瓦一棵草都不会放过,哪怕是将王府拆了也一定要找到离兄。”
冯清歌听他说的话倒有些趣味,淡淡一笑,道:“何必如此麻烦,你们可想过会是谁将他藏在青州王府呢?”
“主子知道是谁做的?”华瑶也很好奇。
冯清歌看了从庆阳一眼,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原本我还不能确定他是否真会在王府密室,而联想到王府里住的人,我便确信了。是她,萧茗慧。”
“怎么可能!”从庆阳立即反驳道,尽管他不是多么喜爱萧茗慧,但见她为自己争风吃醋的模样,总该是喜爱他这个集权利与才华于一身的月离国太子,而不是殷鸿离那个家伙。
如果不是冯清歌前生听闻过萧茗慧为了追随殷鸿离从南都跑到西北去,她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么个人,毕竟他们一个在南都一个在京城,并不能常见面。
“先不要打草惊蛇了,我跟华瑶私下里打探就好。”冯清歌提出自己的意见。
“本殿下开口问她,除非她不想再跟着本殿下,不然她就得老实交代。”从庆阳心底是有些醋意的。
冯清歌肯定地摇头:“如果真的是她,那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主子,你打算如何做?”
“自然要去找她,你通知魏子渊,让他做好准备,随时配合我们。”冯清歌吩咐道,注意到从庆阳有些抑郁的神态,忍不住安慰道,“从太子赎罪小女的无状,除了找到他,我已顾不上其他的。”
“能理解的。本殿下也很想找到离兄,早点了断这里的事,本殿下还要回月离去,免得被你们皇上断了后路就完了。”从庆阳收了那份淡淡的忧伤,重新挂上一份无所谓的态度。
“是啊,这里的事纠缠太久了,得尽快处理才是。”冯清歌配合道。
从庆阳将冯清歌二人送至王府门口,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去了兵营。
冯清歌进了后院,便被几个婆子拦住路。
其中一个婆子骨架颇大,又一生的肉,满脸的横相,说话的语气也很不客气,道:“两个小娼妇才来王府就会勾搭主子,跟我见夫人去。”
身后的三个婆子就将冯清歌二人围住,华瑶是应了主子不露身手的,故而直看了看主子,忍着怒气随她们。
冯清歌极冷地一笑,不想同这些狗腿多说半句。
领头的婆子见她不服气的模样,高举起巴掌就想挥下来。
华瑶没有动用一丝武力,只是格挡住婆子的手臂,扬起一双素冷的眼睛看向她,用凉得没有温度的话道:“好好说话,再敢放肆你就没命活了,不信你试试。”
婆子怒气直冲,想压下她的手臂,却发现根本撼动不了,而且一动手臂就生疼。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居然推都推不动,她的眼神也叫自己害怕,忍不住腿有些打抖。
“阿瑶,放手吧。“冯清歌开了口,微抬起下巴扫视了一圈,笑道,“走吧,既然你们夫人要见我们,也没必要再耽误时间了。”
那些婆子看着冯清歌微展的笑颜,那双如星如辰的双眸扫过她们,竟叫她们不敢再看。原以为萧茗慧那样的容貌已是绝佳,而这个丫鬟的容貌却是真正的绝世倾城,也难怪从太子会带在身边。
冯清歌可没心情去探究她们惊异的目光,示意华瑶跟着往萧茗慧院子方向走。
一路上,冯清歌难得左右巡看,只为记下有疑点的地方,好夜间再来探查。
萧茗慧的院子在整个后院的最东面,院后便是一处风景绝佳的温泉地。院子里的花树开得十分徇烂,萧茗慧正躺在屋廊下的长躺椅里,懒懒地用着丫鬟递过去的荔枝,见到几人进来,眼皮微抬了抬,坐直了身子。
“跪下。”正主在眼前,领头的婆子又有了底气,喝道。
“萧王爷在西北征战,若知道他的庶妹躺在月离国的人怀中,不知作何想。好在不是瑞平长公主的血亲,不然又如何对得起故去的长公主。”冯清歌本就是来激怒她的,自然是直戳萧茗慧的七寸处。
果见萧茗慧粉白的脸上染了层层红晕,气得摔了手边的水晶果盘,里头的荔枝滚了一地。
“给本夫人打她的嘴!”萧茗慧气得指着她吩咐领头的婆子。
领头婆子刚要挥手,就见华瑶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那模样便是只要她真敢打,手定会被废了一样。
“哎呦……”领头婆子忽地扶住胳膊,不是她伪装,而是真的举起手后,手臂一刺痛,叫她忍不住叫出声。
冯清歌一贯清冷,当下却满眼里都是瞧不上的嘲讽,带着笑继续说道:“你是谁的夫人?是当今皇上的,还是从太子的呢?好像你什么名分都没有啊,噢,对了,你还是南都郡主,只是南都人皆有血性,不知他们能否接受你这样的郡主呢?”
在南都时,萧茗慧与冯清歌从未接触过,并不多了解这个人,还当她是个哑巴,头一回听她说这些话,已经愣在那儿。
华瑶虽然不作声地站着,心内也是吃惊得很,她还是初次见识到自家主子损起人来也是厉害得很。
“我要杀了你!”萧茗慧显然已被她激怒了,就要进屋拿自己的鞭子。
这时从屋后拐进一个焦急的女子,在萧茗慧耳间匆匆说了句话,便见她的脸上带着欣喜,也顾不上冯清歌,留下众人只身离开。
等着萧茗慧身影消失,冯清歌朝着华瑶使了个眼神,便见华瑶从袖间抽出一把匕首,身子腾空几个动作已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踢倒在地,又将匕首架在为萧茗慧传话的女子脖颈上。
“一个个的谁敢出声,就要你们的命。”魏子渊早就隐在屋梁上,见华瑶已处理了人,才施施然落下。
冯清歌走到被挟制住的女子面前,低声道:“带路吧。”
那女子倒是倔强地将头一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冯清歌默不作声,华瑶的匕首就划出一条浅口子。
女子见她是来真的,面色也变了,哆嗦道:“我带路。”
魏子渊无所谓道:“小姐做的麻烦,为什么不直接挟制了萧茗慧。”
“我拿什么挟制她,好歹是景夙的庶妹,况且事关她喜爱的人,是断不可能实说的。本以为还要与她周旋许多,谁知机会就在眼前。”冯清歌脚下赶路,却将魏子渊的话听了进去,并且回复道。
被挟制的女子从脖颈上流了血后就不敢再狂妄,但还是不由奇怪,怎地这忽然出现的男人叫这个女子小姐,这几人到底是何身份,是来找那个人的吗?
几人从屋后的院门绕出,围着温泉池走到后头的石壁旁,石壁上头书着“旷心宜居”。
顺着女子的指使,魏子渊按住“居”字中间,果然能按动,凹进去一块,便见石壁往左边移动起来,露出一个能容纳二人进入的洞口。日光照进去,是往下的石阶,正是温泉池的下方凿出的密室。
“我先进去。”魏子渊毫不犹豫地先下去探路。
华瑶收起匕首,不容女子反应便先打晕了她。
冯清歌跟着进去,华瑶断后。
下了石阶不远便是一道门阻着,门微关严,已有女子带着抽泣的声音传来,空荡而清晰。
“离哥哥,你总算醒了。这些日子你不知道茗慧有多着急,大夫都说你伤势严重,若不是王府里头的精贵药材多,只怕……好在离哥哥你醒了,茗慧对你的心意你可明白?”
冯清歌推门进来室内的中央是一架床榻,支着大红色的帐幔,随着风的流动而吹拂,只见萧茗慧坐在床榻侧,见到她进来惊讶地站起身,美貌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
“你……你怎么进来的。”
冯清歌没理她,而是看向床榻上坐起身来的男子,他瘦了许多,原先便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显线条,唇边是青色的一溜薄须。
此刻,冯清歌的眼里唯有他,那个她心中的男子,不觉泪湿了眼眶,唇边是淡而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