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粮食果腹,城外的流民砸门的动静越大,因为他们知道,城里一定还有粮食。
司马嶺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疯狂的流民,城门被接二连三地撞击抖了三抖,看到此他吓得腿都软了,不敢相信这样一群饿狼如果冲进城,城里会是怎么样的副惨样。
池窈看着已经被砸出松动痕迹的城门,眉头微微皱了皱。
流民身上肯定有不少人染上温疫,城中得病的人在这段时间因为大夫的没日没夜的研究,已作制出抑制疫情的药,如果此时城门被流民攻破,届时得到控制的疫必定会再次爆发。
“不能让他们进城。”
“是是是。”
司马嶺连连点头。
池窈计上心头,她转过头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借你禁卫军和仪仗队的行头一用。”
此时的她在司马嶺眼中就是天下派下来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工菩萨,自然照办,别说只是区区禁卫军的行头,就算是禁卫军的人也不在话下。
池窈带着胖胖与瘦瘦神神秘秘地下了城墙,司马嶺一转头又看到下面的场景,那撞在门板上的声音像是撞在他的心脏上,赶紧闭上眼睛祈祷池窈赶紧想出办法。
城门的松动,让外面的流民情绪高昂,仿佛看到白花花的大米就在眼前,皆是拼了命一样地拿着手中的物什砸向城门。
“呜.....呜.....呜.....”
城墙上突然响起整齐划一的号角声,听在众禁卫军耳中只觉身体内热血沸腾。
司马嶺心中狂喜。
是池窈,他有救了!
三轮号角吹过,紧接着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一匹匹强健有力的战马跃上了城墙,马前上的骑手身穿金色虎甲,个个英勇高大,他们前面站着一排旗手,手中皆扛着一面旗子,黑色的缎面,用金丝绣着一个龙头,随着风招展,更显龙头不怒自威之感。
领头的池窈穿着一身战甲,头发简单的扎成一个马尾,她策马跳上烽火台边的城垛,居高临下。
“城外的人听着,大齐未来的国君太子正在朱城内赈灾,后续的粮食即将送来,尔等皆为我大齐之民,为何做出攻城造反此等诛尽九族之事?还不速速放下武器归降,太子殿下英明,还可念在尔不知者不罪的情况下饶你不死。”
说完,令旗一挥,站在城墙的旗手突然往后退,一队弓箭手替了上来,上箭拉弦,只等池窈一声令下。
底下的流民被这阵势吓懵了,说到底不过是一群从地里刨食的农民,不少人吓得纷纷丢了武器嗑头认错。
人群中有一个壮硕的汉子一看四周都是跪倒的,他挥舞着手中的柴刀恶声恶气:“我们九族都要饿死了,他太子殿下在皇宫里正吃香喝辣的,会来我们这穷山恶水救我们?放我们进去,我们要吃饭!”
说着,他冲上去带头砸门,只是手中柴刀还未碰到门板,一支箭便射进了他的胸口。
池窈收起手中的弓,环视底下流民。
“谁还想死?”
城墙外的流民们沉默了,他们拿着手中的武器一脸迷茫。
“我知道,因为洪灾,你们失去了地里的收成,家园,甚至是亲人,你们的痛苦皇帝陛下早已知晓,所以才会特地让太子殿下押送粮草与赈灾银两来朱城,为的就是救你们于水火之中。”
有些人听到池窈的话已经开始动容。
“这位姑娘,你说的是真的?”
“那怎么能假的了,这些天你们吃的馒头难道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太子殿下为了让你们有一口饱饭,在暴雨天押送这批粮草,人生生地瘦地一大圈,他千里送粮食,你们也不为他想想,抡起武器就想打进来。”
“可是我们饿啊。”
“饿就能忘恩负义吗?洪水是天灾,圣恩浩荡,拨下赈粮,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在太子殿下来之前你们吃过一顿饱饭吗?如今城里也没有太多粮食,而后续押送的粮草不日将近,到时候你们是不是也准备冲上去抢一抢?”
池窈居高临下,目光如矩:“你们可以抢一次两次,填得了一时的肚子,能填一辈子?寒了朝廷的心,来年春种谁拨给你们?没有种子你们哪来的粮食。”
听到来年的春种,底下的人彻底放弃了攻城,他们不过是一群靠老天爷赏饭吃的农民,有地有粮食就能生存,他们纷纷抛下武器,垂头丧气的跌坐在地上。
“胖胖,库里还有多余粮?”
“加上城外撑不过两日。”
池窈从马背上爬下来,转身看向司马岭:“太子殿下,按照脚程,以最坏的打算,我们商队的粮食明日深夜将会到达朱城,今天城外的流民虽然被安抚住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再管他们一天的温饱吧。”
“可是,粮草明天到不了呢?”
司马嶺有些犹豫。
“放心吧,我说会到就一定会到。”
少女的额间几缕碎片落在眸间,直达司马嶺的心里,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眼睛是如此的自信与明亮,好似天下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住她。
他的心莫名狂跳。
“走啦,胖胖,瘦瘦,把我这身换掉吧,重死了。”
主仆三人走下城墙,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靠在石阶旁,好似睡着了,池窈经过他时不小心撞了一下。
“失礼了。”
她向那人道歉后继续往前走,顺手扶了扶不已经歪了的发髻,不甚在意地解开发带,一头青丝顿时如瀑布盘倾泄而下。
等三人走远,那靠在石阶的男子这才动了动身体,他摸了摸下颌,那里方才被池窈的头发轻轻扫过,仿佛还留着她身上的香气。
“池窈.....”
男子轻声低喃着她的名字,带着一丝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