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前边时,正看到一群黑衣人将刘奶娘紧紧围住。
而处于中间的刘奶娘已经摇摇欲坠,混身上下竟是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似是一个血人那般强行立在那里。
“奶娘!”
看到这个场景,李安若已然红了眼,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匕首便冲了上去。
刘权和礼七立刻便加入了战场,只是数十个黑衣人武功都不低,两人便于他们周旋了一番。
李安若找到空隙,便冲了过去,一把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奶娘。
刘奶娘看着来人是他们时,便明白了今日的事。
泪水自李安若的眼角处涌出,只见她将人搂在怀里,手却是颤抖着的:“奶娘,你撑住,我带你回家。”
“安若,今日之事,你不要追究。”
她已经不行了,自然也回不去了。
“奶娘,你不要说话,我带你回家。”
刘奶娘伸出满是血的双手抓住了想要带她走的那双小手。
少女天真烂漫,本就该活得无忧无虑的,可如今却要在这染血的飞刀下将她抢出来。她不愿,她只愿安若能平安一世。
李安若咬着牙,将刘奶娘给搀扶起来,手里握着那把短刀,对着前来的黑衣人胸口一刀插了进去。
刘奶娘当下已经出气多于进气,只见她伸手压住了李安若还欲伸出去的手,气若游丝地道:“安若~不要浪费力气。听,听我说,你和七王爷要离开大兴国。”
“奶娘,为什么?”
奶娘的意思她之前是明白的,奶娘只是希望她平安一生。如今她同刘权成了亲,为什么奶娘还要她和刘权离开大兴国。
安若不知道的事还有许多,她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七王爷,的母亲是死~在当今皇上的手里的。”
说完这句话,刘奶娘的眼皮已经越来越沉。她要去见故人了,要去同小姐一起过以前那样快乐的日子了。
瞧着怀里的人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李安若紧了紧手里握着的匕首,随时准备着对付上前的黑衣人。
“奶娘!!!”
只一瞬间,刘奶娘便咽了气。李安若手里握着刀,满眼呆滞地坐在原地。
脑海里全都是以前奶娘和她一起的日子,奶娘明明是出去走南闯北的,为何会死在这里,为何?
刘权将最后一个黑衣人解决之后便看到了李安若的情况,他走到她的身边,蹲了下去。
“安若,我们先带奶娘回家,好吗?”
李安若强忍下眼中的泪水和即将崩溃的情绪,点了点头。
奶娘刚刚的话,她听进去了。眼下,还有很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不多时,便有人赶了马车过来。刘权将刘奶娘抱上了马车,李安若则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刘权看到旁边一脸苍白,闭口不言的人,便轻声唤道:“安若。”
李安若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继续守着刘奶娘:“我没事,快点到家就好了。”
刘权不愿打扰她,只握住了她微微发颤的指甲,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他还在。
待到到府中时,李安若已然没了力气,是刘权将她抱下车的,此时她已经站不稳了,只流得一身冷汗。
刚刚她看着奶娘的尸体想了许多,奶娘的死或许是因为她。
那个玉盘在她这里,可是外边的人却不知道玉盘在她手中。或许奶娘根本就没有外出游历,或许奶娘一直都在躲避追杀,为了她能安全地活着,奶娘在为她做掩护。
那奶娘临走时的说的那句话和这些又有什么联系,到底是什么?
刘权见怀里的人眼神溃散,毫无生气,心中一缩,心脏似是被针紧紧地扎了一针。
“安若~”
李安若被刘权这一声轻呼拉了回来。她握紧了双手,将头深深地埋入了他的怀里。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她不能这样软弱。
李安若亲自将刘奶娘的尸身收敛,当看到刘奶娘身上那些旧伤新伤交错在一起时,她心痛得连指甲都在发颤。
待到将一切事宜都处理好时,房中只剩下刘权同李安若。
房中安静得诡异,两人各自沉默着。
事实上在回府时,他已经派人查奶娘的事了。
刚刚还安静地一动不动的人,忽然在刘权怀中睁了眼,少女的声音因哭过而变得沙哑:“阿权,奶娘是因为灵裳阁的玉盘才死的。你知道灵裳阁吗?”
抱着她的人僵硬了一下便答:“知道。当初从杏村会来,无影曾经想对你们动手,为的就是那玉盘。”
还未等怀中的人讲话,他又道:“云裳阁是你母亲创立的,多年前这个组织却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云裳阁是这片大陆的消息网,在大兴国的地位很特别,当初你母亲得到父皇的旨意,创立了云裳阁。你母亲有先见之明,在开创云裳阁之前便拿到了一份免死圣旨,也因此云裳阁和你母亲都不怕父皇。”
“当今天下人皆想得到玉盘,因为传说那玉盘里面镶嵌着那道圣旨。奶娘,也因此丧命。礼七查过了,奶娘是一路从南边被追杀到凤城的。”
听到这,少女忽而抬头,对上他清澈而深沉的眼:“我知道,有人故意将奶娘赶到凤城,想让奶娘死在我们面前。”
那幕后的人不知为何要这样做,但她看到奶娘那一身伤时,她就明白。
那些杀手在半路就可以将奶娘杀死,可他们偏偏等到她和刘权到时才对奶娘下死手。
他们会看到奶娘被追杀这一幕是因为惊马,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不是巧合,那只能是人为。
奶娘的死是有人设计的,有人想要奶娘死在她面前。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些杀手都是死士,眼下我们没有活口可以审,线索自然也断了。”
若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活口是会留的。
“我可以查。”
少女眼牟平静如水,可眼后却藏着可以震憾人心坚定,还有恨意。
“好。”
他知道她可能已经回了灵裳阁,那一身武功便是最好的证据。但他不会拘着她,她也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可以翱翔,她不仅仅只是他的妻,她还是那个人的女儿。
她看着那个抱着自己的人,却想到奶娘说的那件事。
那件事他早就已经知道,可是奶娘的话里却透露着危险,他却从来没有对她提过宫中的危险,抑或是这皇室之争的事。
“阿权,奶娘临走前对我说了一句话。”
“嗯?”
“奶娘让我们走,离开大兴国。”
离开,他也曾想过的。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可是安若呢?
她在这里长大,若是要她跟着自己到其他国家埋名隐姓,过苦日子,他是愧疚的。
“若是我想走,你愿意跟我走吗?”
李安若看得清楚,他是认真的。
“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一样,但我担心我父亲。柳氏是父皇的人,我知道。”
是呀,她去哪里都可以,可是家人呢?可是家人呢?
当今皇帝可真是可耻,多年前便忌惮丞相和前将军府的联手,将柳氏那么一个人放到了丞相府。
如今,丞相府不是她们能伸手的地方。她又能走到哪里去。
“总有一天,我们可以走的。等到父皇归老,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们便远离国土。”
“一切尘埃落定,谈何容易。况且,待到尘埃落定,我们还走得了吗?”
向来皇位之争最是残酷,那些皇子死的死,要不就是被囚禁,剩下的那些,必定是登天位的人的合伙人。
而阿权,从来不站位。
“若是他们不放我们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既然能做到安然无恙到现在,靠的自然不仅仅是父皇对他的假慈爱,他的能力就是争一争那个位置,也是可以的。
他虽然不屑去争,但若有人对他和他在乎的人动手,他不介意将那人从那位置上拎走。
“好。我与你共进退。”
她信他,他的能力向来不止表现出来的那么弱。她也会努力向他的方向靠拢,努力与他持平,她会与他并肩作战的。
她已经回到灵裳阁的事,他不知。但她决定告诉他。
李安若将自己回到了灵裳阁的事告诉了刘权,谁知他却只是平静地回答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为什么不问我?”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他是在等她主动告诉他吗?
刘权将手指插入了她的一头秀发中,顺着指尖将她的发丝捋直了。
“我在等你。我知道,我伤过你。所以,我想如果有一天你主动告诉我,我会很开心。”
是呀,从前的两个人自那一次之后便有了隔阂。但这隔阂不也消除了吗?
她让云裳阁的人查过,自他知道自己出事的原因之后便将无影和无依送回了北疆。
她知道,她狠不下心来恨他,更狠不小心来离开他。
“我告诉你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刘权对上她想要一探究竟的眼睛,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道:“你若是想做什么便去做,我永远都在你背后。皇家的事,有我,你不必担心。”
李安若心中叹了口气,奶娘走了,她所剩下的就只有他和父亲了。
如果他不开诚布公,她要如何做到同他其利断金。